黑巖小說

第50章 仙人指點（第1頁）

阿默的竹杖橫在身前，杖尖微微震顫。那樹妖扭曲的枝干間流動的青光，確實帶著柳枝特有的柔韌氣息，卻又混雜著某種陌生的暴戾。老農(nóng)昏厥前的驚呼將他思緒拉回，耳畔傳來樹妖枝條摩擦的沙沙聲，如同毒蛇吐信。

"凡人？"樹妖的樹干裂開一道猙獰縫隙，發(fā)出鋸木般的冷笑，"方才那一聲，可不像凡人能使出的手段。"它試探性地伸出一根枝條，尖端如矛，在阿默面門前三寸處忽停。

阿默紋絲不動，灰白的眸子映著近在咫尺的枯枝。他能感知到樹妖的猶豫——那聲斷喝留下的余威仍在，可眼前之人確實毫無靈力波動。風掠過林間，帶來樹妖身上那股奇特的混合氣息：三分柳葉清香，七分腐土腥氣。

"你殺過人？"阿默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凝重，竹杖輕點地面。

樹妖聞言輕笑，主干上的樹皮突然皸裂脫落，露出內里蠕動的青色經(jīng)絡。那些經(jīng)絡瘋狂扭動，竟組成一張模糊的人臉："多嘴！我奠柏殺了便殺了！"它暴怒地揮舞枝條，地面突然竄出無數(shù)根須纏向阿默雙腳。

阿默輕嘆一聲，竹杖輕點地面。看似隨意的動作，卻讓撲來的根須在距他靴底一寸處僵住。

樹妖人臉驟然扭曲，經(jīng)絡中青光暴漲："你到底是——"

話音戛然而止。

阿默竹杖高舉，他灰白的眼眸中倒映著樹妖扭曲的身影，一聲"斬"字脫口而出。剎那間，杖尖迸發(fā)出一道耀目金光，如利刃般劈開陰沉的天色。那金光純粹而凜冽，不帶任何花巧，卻蘊含著某種天地至理。

"嗤——"

金光劃過樹妖軀干，如同熱刀切過油脂。樹妖猙獰的表情凝固在樹皮褶皺間，主干緩緩裂成兩半。沒有黏液，沒有慘叫，斷裂處竟露出晶瑩的木質，散發(fā)著清冽的柳葉香氣。

阿默眉頭微蹙。這樹妖被劈開后，反而透出更為純凈的草木靈氣。倒在地上的兩半樹干迅速枯萎，轉眼化作尋常朽木。

老農(nóng)此時悠悠轉醒，見狀嚇得連滾帶爬躲到阿默身后："仙、仙長。。。"

阿默竹杖輕點地面，發(fā)出清脆的"嗒"聲。他轉向老農(nóng)的方向，灰白的眼眸映著對方狼狽的身影："能起身走嗎？"

老農(nóng)捂著喉嚨咳嗽幾聲，掙扎著爬起來："多、多謝仙長救命之恩。。。。。。"他踉蹌兩步，好歹站穩(wěn)了身子，倒是不用鬧出瞎子背人的荒唐場面。

阿默微微頷首，竹杖轉向來時的山路："走吧。"

兩人一前一后走在山道上。老農(nóng)不時偷瞄阿默，欲言又止。直到拐過一道山梁，他才鼓起勇氣開口："仙長，那妖怪。。。。。。"

"山野精怪，已被我鏟除。"阿默打斷他的話，聲音依舊溫和。

遠處傳來溪水潺潺聲。阿默停在一棵老槐樹下："就此別過。"，

"仙……仙長，時間也不早了。來寒舍暫住幾日吧。"老農(nóng)好像不自然的說道。阿默心知，老農(nóng)剛剛經(jīng)歷也要安神，便拱手說道：“那……叨擾了?！?/p>

暮色漸沉，山道上浮起薄霧。老農(nóng)引著阿默穿過幾壟菜畦，來到一間茅屋前?；h笆上爬著蔫黃的扁豆藤，柴扉一推就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寒舍簡陋，仙長莫怪。"老農(nóng)搓著手，從灶膛里扒拉出些余燼，銅壺吊上去時晃得厲害。阿默的竹杖輕輕抵住壺底，那晃蕩的水面竟霎時平穩(wěn)如鏡。

老農(nóng)的喉結滾動了下，轉身去翻箱倒柜："有、有去年曬的菊花茶。。。。。。"他抖著手捧出個陶罐，里頭卻混著些陳年菊葉，散發(fā)出淡淡的苦澀氣息。

阿默指尖撫過桌沿，忽然觸到幾道深刻的抓痕。老農(nóng)慌忙用袖子去擦："山里的野貓。。。。。。"

"無妨。"阿默接過陶碗，熱氣氤氳中一飲而盡。夜半時分，阿默在廂房沉睡，竹杖斜倚窗邊。

次日雞鳴時分，灶間傳來鍋鏟相擊，柴火噼啪作響。阿默推門而出，撲面而來的是粟米粥濃郁的香氣。老農(nóng)佝僂著腰站在桌邊，粗糙的手指不安地搓著衣角。

"仙長，我做了粟米粥。"老農(nóng)站在方桌前，指著兩碗冒著熱氣的粥。粥面上浮著幾粒鮮紅的枸杞，在晨光中像滴落的血珠。

阿默竹杖輕點地面，緩步走向桌邊，杖尖精準地避開地上的雜物："有勞了，"聲音溫和。

老農(nóng)見阿默行動，急忙上前兩步："仙長，我來幫。。。"話未說完，阿默已單手扶住桌沿，穩(wěn)穩(wěn)落座。阿默擺擺手："不必，我可以。"

阿默灰白的眸子映著晨光，指尖輕觸陶碗邊緣。粥的熱氣在他面前盤旋，兩人對坐喝粥，屋內只有碗筷輕碰的聲響。老農(nóng)時不時偷看阿默幾眼，欲言又止。

阿默放下碗筷，竹杖輕點地面："多謝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