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13章 嫁接文明（第4頁）

庫車撫摸著懷中的“耶婆瑟雞”，手指劃過那根奇特的第五弦?！啊汀?，源于異聲相諧，源于心之共鳴。然人心若失其度，強求一律，則‘和’將不存，唯剩殺伐之音?！彼D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近來，我夜觀星象，常聞殺伐之氣自東而來，如金戈鐵馬，裂石穿云。此音…不祥?？址侨碎g之福?！?/p>

司通心中一凜。庫車口中的“殺伐之氣自東而來”，莫非是指大唐？史載貞觀之后，大唐對西域的控制日益加強，也伴隨著軍事力量的擴張。庫車竟能通過玄妙的樂理，感知到這種即將到來的、鐵血的秩序？

“真正的‘和’，當(dāng)如這第五弦，”庫車的手指輕輕拂過那銀白星芒的弦身，“不奪主音之光華，卻能在無聲處引動天地共鳴，化戾氣為祥和?！彼哪抗饴湓谒就ㄗ吥菈K被它啃噬得坑坑洼洼的暗紅丑山礦石上，意有所指。“小友，你心中亦有金戈之氣，戾火焚心。當(dāng)尋那無聲之弦，引地脈清泉，滌蕩己身?！?/p>

庫車的話，如同暮鼓晨鐘，敲在司通心頭。它低頭看著那塊散發(fā)著污濁輻射的礦石，又想起庫車那能平息戾氣的樂音，想起他贈予的、能壓制金屬渴求的蜜膏。庫車似乎在暗示它，對抗丑山族的污染，對抗血脈中的躁動，并非只有仇恨和吞噬一途。尋找一種內(nèi)在的“和”，一種如同那第五弦般無聲的共鳴與疏導(dǎo)，或許才是正途？

然而，尋找“無聲之弦”的契機尚未出現(xiàn)，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卻將司通卷入了一場更大的風(fēng)暴。

幾日后，一支規(guī)模不大、但護衛(wèi)格外精悍的商隊來到了龜茲廢墟。他們打著粟特商幫的旗號，但商隊首領(lǐng)——一個裹著華貴波斯錦袍、眼神銳利如鷹隼的中年人，以及他身邊幾個沉默寡言、太陽穴高高鼓起的護衛(wèi)，都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他們并未在城中停留，而是徑直住進了王宮舊址附近一處相對完好的院落。

司通本能地感覺到一絲危險。這支商隊散發(fā)的氣息太過精悍，紀(jì)律過于嚴(yán)明，不像尋常行商，倒像是…軍人。它暗中觀察，發(fā)現(xiàn)那商隊首領(lǐng)對龜茲殘存的壁畫和遺跡毫無興趣，反而經(jīng)常獨自一人，帶著一個形似羅盤的青銅器物，在城內(nèi)外各處游蕩，似乎在勘測著什么。

更讓司通警惕的是，在一個無風(fēng)的夜晚，它潛伏在商隊院落外的斷墻上時，清晰地嗅到了一股極其微弱、卻讓它渾身寒毛倒豎的氣息——辰星族！那是一種獨特的、帶著金屬冷冽感和微弱能量擾動的氣息！這氣息源自商隊首領(lǐng)身邊，一個穿著不起眼的灰色舊袍、總是低垂著頭、仿佛隱形人般的老者！

那老者身形佝僂，步履蹣跚，臉上布滿深刻的皺紋，如同干裂的河床。他極少說話，總是安靜地跟在商隊首領(lǐng)身后，像個沉默的仆從。然而，司通捕捉到了他偶爾抬頭時，那雙深陷的眼窩里一閃而過的、如同寒星般冰冷銳利的光芒！那絕非一個普通老者的眼神！而且，他寬大的舊袍袖口下，偶爾露出的手腕皮膚上，似乎有著極其黯淡的、如同古老刺青般的幾何光痕！

辰星族的后裔！于吉的同族！他們偽裝成商隊，來到這龜茲廢墟做什么？司通的心沉了下去。它想起了庫車夢中那片熔巖翻滾的赤紅之海——坤淵！難道他們的目標(biāo)，也指向了地心深處？

司通立刻想到了庫車！庫車身上的秘密，他修復(fù)壁畫使用的材料，他的“耶婆瑟雞”，都足以引起辰星族的覬覦！它必須提醒庫車！

然而，當(dāng)司通急匆匆地趕到庫車棲身的小屋附近時，卻看到了一幕讓它目眥欲裂的景象！

庫車的小屋外，不知何時多了幾個身影！正是那支“商隊”的首領(lǐng)和兩個護衛(wèi)！而那個佝僂的辰星族老者，正站在小屋門口，手中托著一個巴掌大小、形如青銅海星的奇異裝置！裝置的中心，一顆幽藍色的晶石正散發(fā)著詭異的光芒，將整個小屋籠罩在一層若有若無的能量力場之中！

庫車被堵在小屋里！他手中緊握著他的“耶婆瑟雞”，臉色蒼白，但眼神依舊銳利如刀，怒視著門外的入侵者。

“交出‘星核之引’和‘坤淵之圖’，饒你不死?！鄙剃犑最I(lǐng)的聲音冰冷而傲慢，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星核之引？坤淵之圖？司通瞬間明白了！辰星族的目標(biāo)，是庫車修復(fù)壁畫所用的那種類似尼巴魯材料的粘合劑（星核之引），以及他夢中看到的、關(guān)于坤淵熔巖海的記憶或線索（坤淵之圖）！他們要利用庫車，找到進入坤淵的途徑！

“此乃龜茲先祖遺澤，溝通天地之橋，豈容爾等覬覦！”庫車的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卻異常堅定。他猛地?fù)軇恿恕耙派u”的琴弦！并非之前那種撫慰人心的樂音，而是一聲極其尖銳、如同裂帛般的強音！

“錚——?。?！”

刺耳的弦音如同無形的錐子，狠狠刺向門口的辰星族老者！

那佝僂的老者身體微微一晃，手中青銅海星裝置的幽藍光芒也隨之一暗！顯然，庫車的樂音蘊含著某種干擾精神或能量的力量！

“冥頑不靈！”商隊首領(lǐng)臉色一沉，眼中殺機畢露！他猛地一揮手！

他身后的兩個護衛(wèi)如同獵豹般撲出！動作迅捷無比，顯然都是高手！一人手中短刀直刺庫車咽喉，另一人則抓向庫車懷中的“耶婆瑟雞”！

庫車只是一個樂師，雖有奇異樂音傍身，但面對兩名訓(xùn)練有素的殺手的近身搏殺，瞬間陷入了絕境！

就在這生死關(guān)頭！

“吼——！”

一聲充滿了暴戾與狂怒的咆哮，并非來自人聲，而是來自靈魂的共振！一道灰白的身影，帶著一股決絕的、毀滅性的氣勢，如同墜落的隕星，從旁邊一段半塌的土墻上猛撲而下！目標(biāo)直指那個抓向“耶婆瑟雞”的護衛(wèi)！

司通！它金色的瞳孔因為極致的憤怒而燃燒著熔金般的光芒！所有的疲憊、傷痛、對金屬的渴求，在這一刻都被對辰星族的憎恨和對庫車的守護意志徹底點燃！它不再是那個聆聽佛音、尋求和諧的旅者，而是被侵犯了領(lǐng)地、觸動了逆鱗的兇獸！

速度！力量！技巧！

在燃燒意志的驅(qū)動下，司通小小的身體爆發(fā)出了超越極限的潛能！它避開了護衛(wèi)下意識揮來的刀鋒，身體在空中詭異地一扭，鋒利的爪子如同淬毒的匕首，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抓向護衛(wèi)伸向“耶婆瑟雞”的手腕！

“嗤啦——！”

一聲令人牙酸的皮肉撕裂聲！護衛(wèi)的手腕瞬間被撕開幾道深可見骨的血口，劇痛讓他發(fā)出一聲慘嚎，觸電般縮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