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28章 西行見聞（第2頁）

司通立刻警覺起來，收斂氣息，悄無聲息地攀上巖壁，向下望去。

只見下方的一小片沙地上，竟歪歪扭扭地停著兩輛破損的輜重車，車轅斷裂，輪子深陷沙中。旁邊圍著幾個身影，從裝束看，像是唐軍的潰兵，衣甲破敗，滿面風(fēng)霜。但他們此刻的行為卻極為怪異。

其中一人正用一把斷刀，拼命地刮擦著自己的臂甲，發(fā)出刺耳的噪音，他的眼神渙散，嘴角流著涎水。另一人則不停地用頭撞擊著車輪，額頭已然血肉模糊，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喉嚨里發(fā)出那種司通之前聽到的痛苦嘶嘶聲。還有一人蜷縮在地上，雙手死死掐著自己的脖子，身體劇烈地抽搐。

司通的金瞳驟然收縮。它從這些人身上，感受到了極其微弱的、但與香積寺地宮同源的那股污穢氣息！雖然極其淡薄，但絕不會錯。是血癲菇孢子的影響！這些人要么是飲用了被污染的水，要么是接觸過被污染的物品或尸體。

看來，孢子的影響并非立即致命，而是會引發(fā)緩慢的精神錯亂和自殘傾向，最終在極度的痛苦和瘋狂中死亡。這比直接制造蝠人更為陰險，更能無聲無息地瓦解一個族群。

它注意到，在那些潰兵散落一旁的行李中，有一個破裂的水囊，囊口殘留著一些暗紫色的、凝膠狀的痕跡。

就在這時，遠(yuǎn)處傳來了馬蹄聲，以及幾聲含糊不清的呼喝，使用的是某種吐蕃方言。一支吐蕃巡邏小隊(duì)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異常，正策馬而來。

那些陷入瘋狂的唐軍潰兵根本無力抵抗，甚至意識不到危險降臨。

司通猶豫了一瞬。它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適合與任何人類武裝發(fā)生沖突。但看著那些在瘋狂中痛苦掙扎的士兵，它無法完全視而不見。這些士兵，也是這場災(zāi)難的受害者。

就在吐蕃騎兵舉起彎刀，即將沖向那些毫無反應(yīng)的潰兵時，司通猛地吸了一口氣，胸腔微微鼓起，乾元之境瞬間調(diào)動起周圍稀薄的天地能量。它沒有選擇攻擊，而是將力量集中于一點(diǎn)——那輛破損最嚴(yán)重的輜重車。

它輕輕一爪拍在身下的巖壁上，一股巧妙的震動透過巖石傳遞下去。

“咔嚓！”一聲脆響，那輛輜重車本就斷裂的車軸突然徹底崩碎，整個車廂猛地傾斜倒塌，恰好攔在了吐蕃騎兵沖鋒的路徑上。

戰(zhàn)馬受驚，希律律地嘶鳴起來，沖鋒勢頭頓時受阻。吐蕃騎兵們驚疑不定地勒住馬韁，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黑暗的雅丹群，以為是中了埋伏或是遇到了流沙之類的自然陷阱。

趁著這個短暫的混亂，司通再次引動力量，一股突如其來的旋風(fēng)卷起沙塵，迷住了吐蕃士兵的眼睛。

吐蕃小隊(duì)長罵了幾句，似乎覺得此地邪門，不愿久留，最終揮了揮手，帶著隊(duì)伍悻悻然地繞道離開了。

沙塵平息，只留下那幾個依舊在瘋狂自殘的唐軍潰兵，和那輛徹底報廢的馬車。

司通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心中沒有絲毫輕松。它救得了他們一時，卻救不了他們一世，更救不了所有被污染侵蝕的人。這種無處不在、緩慢滲透的威脅，比面對強(qiáng)大的蝠人更加令人窒息。

它最后看了一眼那些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和悲慘的身影，轉(zhuǎn)身悄無聲息地滑下巖壁，繼續(xù)向西走去。

前方的路更加漫長，絲綢之路的陰影愈發(fā)濃重。它不僅要在廣袤而混亂的土地上追蹤蝠人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還要面對戰(zhàn)亂、異族統(tǒng)治以及這種悄然擴(kuò)散的生化污染。而它所能依靠的，只有這具尚未完全恢復(fù)的凡貓之軀，以及那與過去相比顯得微不足道、卻與這個世界聯(lián)系更加緊密的乾元之力。

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閃爍著堅(jiān)定的光芒。無論前路如何艱險，為了月羽，為了那跨越星海的誓言，它絕不會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