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硬的巖石竟被這一爪拍得碎裂開來,碎石飛濺!然而,司通的身影早已不在原地。
狼王一擊落空,狂怒更甚!龐大的身軀因為慣性而微微前傾。就在這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電光火石之間,飄退的司通四足在飛濺的碎石上極其輕微地一點!
這一點,并非依靠肌肉力量,而是乾元之力瞬間與腳下碎石的運動軌跡、與狼王前傾帶動的氣流、甚至與大地引力達(dá)成了完美的共鳴!它那小小的身體,竟如同被強弓射出的勁矢,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角度,逆著狼王撲擊的方向,從它因怒吼而張開的巨口下方、那相對柔軟的咽喉要害處,一閃而過!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狼王保持著前撲怒吼的姿態(tài),龐大的身軀僵硬在原地。司通則已輕盈地落在數(shù)丈之外的另一塊巖石上,背對著狼王,慢條斯理地舔舐了一下前爪。爪尖,沒有沾染一絲血跡。
噗嗤…!
一道細(xì)細(xì)的血線,才在狼王咽喉下方悄然浮現(xiàn)。緊接著,滾燙的狼血如同噴泉般激射而出,在昏暗的光線下劃出一道凄艷的紅?。?/p>
“嗷…嗚…”狼王眼中的瘋狂和暴虐瞬間被難以置信的驚愕和生命急速流逝的灰敗所取代。它龐大的身軀晃了晃,轟然倒地,四肢抽搐了幾下,便再無聲息。碧綠的狼眼依舊圓睜著,倒映著帕米爾高原鉛灰色的天空。
整個戰(zhàn)場,瞬間死寂。
剩余的幾頭惡狼看著首領(lǐng)瞬間斃命,碧綠的狼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它們再也顧不上獵物,夾著尾巴,發(fā)出凄厲的哀嚎,如同喪家之犬般掉頭就逃,轉(zhuǎn)眼間便消失在嶙峋的山石之后。
唐軍士兵們呆呆地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又看看巖石上那只正在優(yōu)雅梳理毛發(fā)的灰白貍貓,一時間竟忘了歡呼,只剩下滿心的震撼和茫然。剛才那電光火石間的搏殺,超越了他們對野獸的認(rèn)知!
李驍更是心神劇震,握著刀柄的手心滿是冷汗。他死死盯著那只貓,盯著它那雙平靜無波的金色眼瞳。剛才那神乎其技的擊殺…那絕非野獸的本能!還有車頂棚上那神秘的爪痕…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他的腦海:靈獸!這絕對是傳說中擁有智慧、守護(hù)一方的靈獸!它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為何要救他們?又為何要留下那警示般的爪痕?
他下意識地再次反手摸向背后的劍柄。這一次,當(dāng)他指尖觸碰到那冰冷的寶石時,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晰的排斥感涌上心頭!仿佛那柄他珍視的祖?zhèn)鲗殑Γ蝗蛔兂闪艘粔K灼熱的烙鐵,散發(fā)著令他靈魂深處感到不安的邪異氣息!車頂棚上那扭曲爪痕的警示,與此刻寶石傳遞來的冰冷邪異感,在他心中瞬間重疊!
“這劍…有問題!”李驍?shù)哪樕兊卯惓ky看。他猛地想起自己方才那失控的一箭,想起心底莫名涌起的狂暴殺意…難道都是因為這柄劍?這念頭讓他不寒而栗。
“校尉?狼…狼群退了!我們…”副手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和詢問。
李驍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和背后長劍帶來的不適感,沉聲下令:“此地不宜久留!狼群可能去而復(fù)返!收斂戰(zhàn)死兄弟的遺物,帶上能走的馬,立刻出發(fā)!目標(biāo),怛羅斯河谷!”他的目光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塊風(fēng)化石頂端。那只灰白的貍貓,不知何時已悄然消失,如同它出現(xiàn)時一樣神秘。
“是!”士兵們從震撼中回過神來,迅速行動起來。哀傷地收拾同袍的簡陋遺物(通常是一縷頭發(fā)或隨身信物),扶起受傷的同伴,整理受驚的戰(zhàn)馬。
李驍翻身上馬,最后瞥了一眼狼王倒斃的地方。那只神秘靈獸留下的警示和那柄愈發(fā)讓他感到不安的祖劍,如同兩塊沉重的巨石,壓在他的心頭。前路,似乎比這帕米爾的寒風(fēng)更加刺骨,更加兇險莫測。
他狠狠一夾馬腹:“走!”
疲憊而沉默的隊伍,再次啟程,帶著未解的謎團和沉重的陰霾,向著怛羅斯的方向,沒入蒼茫的暮色之中。
而在他們身后不遠(yuǎn)處,一道灰白的影子,如同最忠誠又最疏離的幽靈,無聲無息地綴了上來。司通金色的眼瞳,在漸深的暮色中,如同兩點永不熄滅的寒星,緊緊鎖定著李驍?shù)谋秤?,更鎖定著他背后那柄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詛咒之劍。
怛羅斯的暗流,已然開始涌動。神劍現(xiàn)世,帶來的絕非祥瑞,而是一場席卷血肉與靈魂的風(fēng)暴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