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81章 星塵歸處（第2頁）

守護(hù)者兄弟會，在圣殿的灰燼之上，在守護(hù)者犧牲的余燼之中，背負(fù)著沉重的秘密和渺茫的希望，正式啟航。他們將如同司通計(jì)劃的那樣，將守護(hù)的密碼深埋于蓬勃發(fā)展的基督信仰核心，用“福音”的外衣包裹“封印”的使命，等待未來可能的傳承者。

而此刻，在圣殿山廢墟邊緣，靠近錫安門附近一堆被燒得半熔、扭曲變形的瓦礫下，一個灰白相間的身影微微動了一下。

司通還活著。

或者說，它的軀體還殘留著一絲生命的火星。靈能，那源自神王血脈的星河偉力，已在引動盤古锏碎片、構(gòu)筑封印矩陣的最后燃燒中徹底枯竭、湮滅。此刻充斥在它這具殘破軀殼里的，只有無邊無際的、撕裂靈魂的劇痛和一種沉重的、仿佛整個宇宙都壓在身上的疲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千瘡百孔的肺葉，帶來火灼般的刺痛。它的視覺、聽覺、嗅覺……所有感官都已模糊、退化，如同蒙上了厚重的毛玻璃。世界只剩下無盡的黑暗和死寂。

然而，它的意識深處，那經(jīng)歷了星球撞擊、神明隕落、文明興衰的古老靈魂，卻異常地清晰。它如同一個漂浮在冰冷虛空中的旁觀者，冷漠地“注視”著自己這具瀕臨瓦解的軀殼。

痛…好痛…比尼巴魯撞擊亞馬特時重塑身體還要痛…比月羽在綠液中哀鳴更痛…

月羽…盤古戩…澤拉爾…露西…蘇格拉底…嬴政…霍去病…張騫…一個個身影，一段段跨越時空的羈絆，如同走馬燈般在它黑暗的意識虛空中飛速閃過。那些金色的、綠色的、充滿哀傷與眷戀的瞳孔，那些決絕的背影，那些犧牲時的低語…最終定格在一張溫和而堅(jiān)韌的年輕女子臉龐上——瑪利亞，以及她懷中那個初生的、帶著無限可能的小生命。

守護(hù)…結(jié)束了嗎？…不…盤古锏的封印…只是權(quán)宜…核心的裂痕…終會再現(xiàn)…澤拉爾的共鳴…會隨時間減弱…人類…他們能…守住這秘密嗎？…

巨大的憂慮，甚至超越了肉體的痛苦，啃噬著司通殘存的意識。它知道，自己用生命換來的，只是時間。一段或許漫長、但終將耗盡的時間。當(dāng)盤古戩碎片的力量徹底消散，當(dāng)澤拉爾石像跨越時空的共鳴衰減，當(dāng)?shù)氐缀诵乃槠诼L的地質(zhì)活動中再次積蓄起力量或受到新的擾動…封印終將松動，毀滅的陰影會再次降臨。而那時，人類是否還能記得？是否還能理解？是否還能擁有守護(hù)的力量？

必須…留下…最后的…指引…

一股源自守護(hù)本能的、近乎偏執(zhí)的意志，如同風(fēng)中殘燭最后爆發(fā)的火星，支撐著司通殘破的軀體。它掙扎著，用盡最后一絲肌肉的力量，從半熔的瓦礫堆中極其緩慢地、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向外蠕動。鋒利的碎石邊緣和滾燙的灰燼灼燒、切割著它的皮毛和皮肉，留下道道焦黑的傷痕和淋漓的血跡。它感覺不到，或者說，那點(diǎn)痛苦在靈魂的撕裂感面前已微不足道。它只有一個方向——遠(yuǎn)離這片死地，向著記憶中相對安全的橄欖山方向。

這段在常人眼中只需片刻的路程，對于此刻的司通而言，不啻于穿越星河的地獄之旅。它依靠著貓類殘存的本能和對地磁場微弱的感應(yīng)（神王血脈最后的饋贈），在廢墟的陰影和溝壑中艱難穿行。白天，它躲在斷墻的縫隙或燒焦的梁木下，忍受著饑渴和傷口潰爛的折磨。夜晚，當(dāng)廢墟的溫度稍稍降低，它才繼續(xù)那緩慢如蝸牛的移動。它舔舐瓦片上凝結(jié)的夜露，咀嚼著廢墟縫隙里頑強(qiáng)生長的、帶著輻射塵埃味道的野草根莖——這苦澀的汁液竟奇跡般地延緩著它生命的流逝。

不知過了多少天，它終于爬到了橄欖山腳下一處相對隱蔽、長著幾叢茂密荊棘的山坳里。這里能避開羅馬巡邏隊(duì)的視線，也能看到遠(yuǎn)處錫安廢墟那永恒的、冒著青煙的傷痕。它再也無力移動，像一塊被丟棄的破布般癱軟在干燥的泥土和落葉上。陽光透過荊棘的縫隙，斑駁地灑在它灰白相間、如今已污穢不堪、多處禿露著焦黑皮肉和潰爛傷口的軀體上。它金色的瞳孔半睜著，失去了所有神采，如同蒙塵的玻璃珠，倒映著天空流云的變幻。

生命正在不可逆轉(zhuǎn)地流逝。司通清晰地感覺到，維系這具軀殼的最后一點(diǎn)力量，如同沙漏中最后的沙粒，正在飛速滑落。然而，它殘存的意識卻如同回光返照般，變得異?；钴S和清晰。它“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那源自尼巴魯神王血脈、與星辰宇宙的終極聯(lián)系（即使靈能枯竭，這聯(lián)系如同烙印在靈魂深處的弦，并未完全斷絕）。在它黑暗的意識虛空中，一幅龐大而精密的星圖緩緩展開！不再是風(fēng)箏電廠的矩陣，而是真正的、浩瀚無垠的銀河星圖！無數(shù)星辰如同鉆石般鑲嵌在黑色的天鵝絨上，緩緩運(yùn)行。而在這星圖的邊緣，一個黯淡的、散發(fā)著不祥暗紅色光芒的星體，正沿著一條極其復(fù)雜、充滿不規(guī)則折返和引力彈弓效應(yīng)的詭異軌道，緩緩滑行！它的軌跡如同醉漢的涂鴉，卻又遵循著某種深奧的宇宙法則——七顆巨大恒星的引力如同無形的巨手，在宇宙的棋盤上撥弄著這顆流浪的棋子。

尼巴魯！

那個曾經(jīng)撞擊地球（亞馬特）、毀滅了司通故鄉(xiāng)、也改變了地球命運(yùn)的活體行星！它并未徹底消亡，而是在那次災(zāi)難性的碰撞后，體型縮小，掙脫了太陽系的束縛，成為了一顆在星際間流浪的黑暗行星！而此刻，司通憑借靈魂深處最后的星辰感應(yīng)，清晰地捕捉到了它當(dāng)前的位置和那令人心悸的、預(yù)示著它終將歸來的運(yùn)行軌跡！

它…會回來…帶著…丑山…阿努比…新的…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