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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夜訪博古齋（第2頁）

“林小姐，一切小心。按計(jì)劃，我在三百米外的路口接應(yīng)。如有變故，發(fā)信號?！标愪h遞給她一個(gè)火柴盒大小的簡易信號發(fā)射器，只能發(fā)出一次短暫的特定頻率信號。

“明白?！绷洲苯舆^信號器，藏好，深吸一口清冷潮濕的空氣，推開車門，融入了夜色之中。

雨絲細(xì)密，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昏黃的路燈在濕漉漉的石板路上投下模糊的光暈。林薇壓低帽檐，腳步輕捷而迅速地穿過一條條小巷，繞開可能存在的眼線，朝著博古齋的后巷方向摸去。

博古齋所在的區(qū)域，在白日里是繁華的商業(yè)街，到了深夜，卻是一片死寂。后巷狹窄而骯臟，堆放著垃圾桶和雜物，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霉?fàn)€和垃圾混合的氣味。

林薇按照沈驚鴻指示的方位，找到了博古齋后墻一處不起眼的、看似廢棄的小門。她左右觀察，確認(rèn)無人跟蹤后，按照約定的節(jié)奏，輕輕叩響了門板——三長兩短。

門內(nèi)沉寂了片刻，隨即傳來極輕微的“咔噠”一聲，門栓被拉開了一條縫隙。一只渾濁而警惕的眼睛在門縫后打量了她一下，然后，門悄無聲息地開大了一些，足以容一人側(cè)身通過。

林薇沒有任何猶豫，閃身而入。門在她身后迅速關(guān)上，重新落栓。

門內(nèi)是一條更加黑暗、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空氣中那股陳舊的紙張、木頭和香料混合的氣味更加濃郁。引路的是一個(gè)佝僂著背、看不清面容的老仆，他提著一盞光線微弱的油燈，默不作聲地在前面帶路。

通道曲折，似乎繞過了博古齋前面店鋪的區(qū)域，直接通往居住的內(nèi)室。林薇緊跟其后，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極致，留意著周圍的任何一絲動靜。

終于，老仆在一扇低矮的木門前停下，輕輕敲了敲，然后推開了一條縫，對林薇做了個(gè)“請”的手勢，自己則提著油燈，退入了旁邊的陰影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林薇定了定神，推門走了進(jìn)去。

房間比她想象的要寬敞一些，但依舊昏暗。只有書桌上一盞綠罩子的臺燈，散發(fā)著昏黃的光暈，照亮了一小片區(qū)域。秦守仁就坐在臺燈后的陰影里，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舊長衫，花白的頭發(fā)有些凌亂，那雙銳利的眼睛在昏暗中，如同兩點(diǎn)寒星，正死死地盯著走進(jìn)來的林薇。

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草藥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林薇的心微微一提。

“你果然來了。”秦守仁的聲音干澀沙啞，帶著一種深深的疲憊和戒備，“還帶來了……不該帶的東西。”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林薇的外衣，看到她懷中那個(gè)畫筒。

林薇沒有廢話，直接走到書桌前，將畫筒取出，放在桌上?！扒乩习?，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為此而來，也為我父親林翰文而來?！?/p>

聽到“林翰文”三個(gè)字，秦守仁的眼角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呼吸似乎也急促了幾分。他沒有去看畫筒，而是緊緊盯著林薇：“你不該來！更不該碰這些東西！你父親的下場，你看不到嗎？！”

“正因?yàn)榭吹搅耍也疟仨殎??！绷洲焙敛煌丝s地與他對視，“我想知道，家父因何而死？他守護(hù)的‘鑰’究竟是什么？‘九鼎之秘’又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秦守仁猛地低吼一聲，情緒有些失控，他劇烈地咳嗽起來，用手帕捂住嘴，林薇眼尖地看到，那手帕上似乎沾染了一絲暗紅！

他受傷了？!林薇心中一驚。是舊傷，還是……新傷？

“秦老板，您……”

“閉嘴！”秦守仁喘著粗氣，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一種近乎絕望的憤怒，“你們這些人……沈驚鴻也好，日本人也好……都一樣！都想從我這里得到你們想要的東西！然后呢？然后就是滅口！就像他們對林翰文那樣！”

他的話證實(shí)了林薇的猜測，父親果然是被滅口的！而且，秦守仁自己也因此受到了牽連甚至傷害！

“秦老板，我和他們不一樣?！绷洲狈啪徚苏Z氣，試圖安撫他，“我是林翰文的女兒，我只想知道真相，為我父親討回公道。沈先生……他或許手段非常，但至少，我們的目標(biāo)，暫時(shí)與阻止日本人的陰謀是一致的。”

她將桌上的畫筒往前推了推：“這卷摹本，或許能幫你解開更多那些符號的奧秘。作為交換，我只希望您能告訴我，當(dāng)年我父親給您看的‘鑰’，究竟是什么？”

秦守仁的目光，終于無法控制地落在了那個(gè)畫筒上。那眼神，充滿了貪婪、渴望，以及深深的掙扎。林薇知道，她押對了寶。對秦守仁這種癡迷于古物研究的人而言，這卷前所未見的、完整的古老符號摹本，誘惑力是致命的。

他顫抖著手，伸向畫筒，卻又像被燙到一樣縮了回來，反復(fù)幾次。內(nèi)心的天人交戰(zhàn)顯而易見。

房間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聲和窗外細(xì)微的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