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81章 蘆蕩深處的微光與抉擇（第2頁）

有了光，有了火源，希望似乎又多了一分。

顧言笙迅速在窩棚中央清理出一塊空地，用找到的柴火生起了一小堆篝火。跳躍的火焰帶來了真實(shí)的溫暖，驅(qū)散著三人身上的濕氣和寒意。

林薇將沈驚鴻挪到靠近火堆的地方，用找到的烈酒浸濕相對干凈的布條，小心翼翼地、再次為他清理傷口。酒精刺激著翻卷的皮肉，沈驚鴻即使在昏迷中，身體也本能地抽搐了一下，發(fā)出一聲極其微弱的悶哼。

“忍著點(diǎn)，驚鴻，忍著點(diǎn)……”林薇一邊流淚，一邊動作，將傷口周圍仔細(xì)擦拭干凈。然后，她撕下自己內(nèi)衣最后一塊相對干凈的布料，用烈酒浸泡后，重新為他包扎起來。她知道這遠(yuǎn)遠(yuǎn)不夠，但沒有藥，這是她能做的全部了。

她又將剩下的烈酒小心地喂了他幾口，希望能借助酒精的烈性，激發(fā)他體內(nèi)最后的一點(diǎn)熱氣。

做完這一切，她和顧言笙也圍著火堆坐下，汲取著那珍貴的溫暖。濕透的衣衫被火烤得冒出絲絲白氣，身體逐漸回暖，但內(nèi)心的沉重卻絲毫未減。

沈驚鴻的狀況依舊危殆，呼吸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會停止。追兵可能還在對岸搜索，或者正在想辦法渡河。他們被困在這片孤島般的蘆蕩中，彈盡糧絕，前途未卜。

“我們必須盡快弄到真正的藥。”顧言笙看著沈驚鴻青灰色的臉，聲音低沉，“他的傷……拖不過明天。”

林薇何嘗不知？她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翱墒恰ツ睦锱挎?zhèn)上肯定去不了了……”

顧言笙的目光投向窩棚外無邊的黑暗，沉吟道：“這附近……或許有零散的村落，或者……躲在深山的獵戶、藥農(nóng)。只能……冒險去找找看了?！?/p>

這是一個更加危險的提議。離開相對隱蔽的窩棚，在陌生的地域?qū)ふ铱赡懿淮嬖诘娜思?，無異于大海撈針，而且隨時可能撞上搜捕的敵人。

“我去?！鳖櫻泽险酒鹕恚Z氣不容置疑，“你留在這里照顧他。天亮之前，我無論找不找得到，都會回來?！?/p>

“不行！”林薇立刻反對，“你一個人太危險了！而且你的體力……”

“沒有別的辦法了！”顧言笙打斷她，他的眼神在火光映照下，顯得異常堅(jiān)定，“留在這里，是等死。冒險一試，或許還有生機(jī)。你必須保存體力，守著他！”

他的理由無懈可擊。林薇看著他那張寫滿疲憊卻堅(jiān)毅不屈的臉，看著他身上同樣濕透、沾滿泥污的衣衫，所有反對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這一路，若非顧言笙，她和沈驚鴻早已死了無數(shù)次。

“……小心?！鼻а匀f語，最終只化作這兩個沉重?zé)o比的字。

顧言笙深深看了她和沈驚鴻一眼，將那把銹柴刀別在腰間，又將剩下的半截蠟燭小心收好，轉(zhuǎn)身毅然決然地走出了窩棚，再次消失在蘆葦蕩的黑暗之中。

窩棚里，只剩下林薇和生命垂危的沈驚鴻，以及那堆噼啪作響、仿佛在燃燒著最后希望的篝火。

她將沈驚鴻緊緊摟在懷里，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冰冷的身軀，臉頰貼著他毫無溫度的額頭，淚水無聲地流淌。

“驚鴻……堅(jiān)持住……求求你……一定要堅(jiān)持住……”她在他耳邊反復(fù)呢喃，如同最虔誠的祈禱，“你說過要帶我去沒有戰(zhàn)爭的地方……你不能食言……你不能……”

篝火的光芒在她淚濕的臉上跳躍，映照出無盡的恐懼、執(zhí)著的愛戀，以及一種在絕境中被逼到極致、反而愈發(fā)堅(jiān)韌的光芒。

她不會放棄。只要還有一絲氣息，只要還有一點(diǎn)希望，她就絕不會放棄。

夜，還很長。蘆葦蕩深處，微弱的火光在無邊的黑暗中倔強(qiáng)地閃爍著，守護(hù)著一個垂危的生命，也守護(hù)著一份超越生死的誓言。而遠(yuǎn)去的顧言笙，則背負(fù)著最后的希望，踏入了危機(jī)四伏的、未知的黎明前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