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前院遇襲!是日本人!”
“快!支援前院!”
原本包圍后院的守衛(wèi)們頓時一陣騷動,大部分人手立刻被吸引,朝著前院爆炸和交火的方向沖去。連那鎖定灌木叢的手電光也瞬間移開。
林薇愣住了。日本人?襲擊別館?是山口一郎的人?他們怎么會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出現(xiàn)?
來不及細想,這突如其來的混亂,是她唯一的,也可能是最后的機會!
她猛地從灌木叢中鉆出,不再猶豫,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撲向圍墻。她記得這附近有一段圍墻因為年久失修,墻體有些許松動和可供攀爬的縫隙。這是她在無數(shù)次“放風”中,用目光反復丈量和計算過的。
指甲在粗糙潮濕的墻面上摳挖,磨破出血;冰冷的雨水混合著汗水流進眼睛,澀痛難忍;受傷的腿每用力一次都傳來鉆心的疼痛。但她不管不顧,像一只壁虎,憑借著頑強的意志和對自由的渴望,一點一點,艱難地向上攀爬。
身后的爆炸聲和槍聲依舊激烈,仿佛兩個不同的戰(zhàn)場在別館內(nèi)外同時上演。沈驚鴻是在抵御日本人的襲擊?還是……這根本就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戲?林薇已經(jīng)無暇去分辯。她只知道,她必須離開這里!
終于,她的手指觸摸到了圍墻頂端冰冷濕滑的鐵絲網(wǎng)。沒有工具,她只能用血肉之軀去硬闖。她咬緊牙關(guān),用手臂死死纏住鐵絲網(wǎng),不顧尖銳的鐵刺深深扎入皮肉帶來的劇痛,用力向下拉扯,試圖撕開一個缺口。鮮血混著雨水,染紅了鐵絲,也染紅了她的衣衫。
疼痛讓她幾乎暈厥,但求生的欲望支撐著她。一下,兩下……不知過了多久,在她感覺手臂快要失去知覺時,“刺啦”一聲,鐵絲網(wǎng)終于被她強行扯開了一個勉強能容身體通過的破洞!
她沒有任何猶豫,如同掙脫牢籠的飛鳥,從那破洞中奮力鉆出,然后向著圍墻外側(cè),縱身跳下!
又是一次沉重的墜落。她摔在圍墻外冰冷堅硬的路面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全身的骨頭都像散了架,尤其是左腿,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劇痛,可能扭傷或者骨裂了。
她躺在雨水中,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讓她保持著最后的清醒。她逃出來了!真的逃出來了!從那個華麗而恐怖的囚籠,從沈驚鴻和山口一郎的雙重魔爪下!
但她知道,危險遠未結(jié)束。這里依然是上海灘,依然是沈驚鴻和山口一郎勢力交織的地盤。她渾身是傷,身無分文,舉目無親,如同驚弓之鳥。
她掙扎著爬起來,拖著劇痛的左腿,一瘸一拐地沖進了旁邊一條黑暗、狹窄、污水橫流的弄堂。她必須立刻消失在上海灘這迷宮般的街巷里,必須在追兵反應過來、展開全城大搜捕之前,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藏身之處。
雨水沖刷著她身上的泥濘和血跡,卻也帶走了她的體溫。寒冷、疼痛、饑餓、以及巨大的精神沖擊,如同潮水般陣陣襲來,幾乎要將她吞噬。她緊緊咬著牙關(guān),憑借著頑強的意志力,在縱橫交錯的弄堂里穿梭,躲避著偶爾經(jīng)過的車燈和行人。
去哪里?她能去哪里?“云裳”絕對不能去,那里肯定是首要監(jiān)控目標。陳曼如家?會連累她和她的家族。顧言笙?他自身難保,而且行蹤成謎。
天地之大,竟無她立足之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絕望,伴隨著身體的痛苦,幾乎將她擊垮。
就在她意識模糊,幾乎要暈倒在某個堆滿垃圾的角落時,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突然從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緊緊箍住了她的腰,將她猛地拖進了旁邊一個更加黑暗、散發(fā)著霉味的門洞深處!
林薇心中大駭,拼命掙扎,但受傷虛弱的地根本掙脫不開那鐵鉗般的手臂。
“別動!別出聲!”一個刻意壓低的、異常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這個聲音……是韓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