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點搬運賬目時,林薇趁人不注意,迅速將剛才感覺到異常的那本厚重臺賬塞進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布包里。
回到臨時住所,已是深夜。林薇屏退左右,在油燈下,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本臺賬。
她仔細摩挲著那頁感覺不同的紙張,憑借著她文物修復師對紙張和裝幀的敏銳感知,她發(fā)現(xiàn)這一頁似乎是被巧妙地裱糊過的,里面可能夾帶了東西!
她找來一把小刀,沿著紙張邊緣,極其小心地劃開。果然!在兩層薄紙之間,夾著幾張折疊起來的、質(zhì)地更好的宣紙!
她屏住呼吸,將宣紙展開。
上面是用細密的小楷記錄的,赫然是另一套賬目!記錄的并非“德盛行”明面上的生意往來,而是一些代號、數(shù)字和簡單的符號!時間跨度長達數(shù)年!
林薇仔細辨認著那些代號和數(shù)字。有些代號她能猜到,比如“米”可能指糧食,“棉”指棉布,“藥”指藥品,但更多的是一些晦澀難懂的稱謂,如“石”、“鐵”、“黑貨”等。而數(shù)字則代表了數(shù)量和金額,金額巨大,遠超“德盛行”明面生意的規(guī)模!
更讓她心驚的是,她在幾筆最大額的交易后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標記——一個簡化的、如同飛鳥般的符號。這個符號,她在沈驚鴻給她的那份關(guān)于“豐裕糧行”的報告上見過!是蘇家那個秘密資金網(wǎng)絡使用的標記!
這難道就是……蘇家在清江浦乃至整個蘇北地區(qū),進行非法交易、轉(zhuǎn)移資金的地下賬本?!“德盛行”不僅僅是中轉(zhuǎn)賑災物資,它本身可能就是蘇家在這個區(qū)域的一個重要白手套和洗錢渠道!
而那個“黑貨”,聯(lián)想到碼頭那艘神秘的貨輪,會不會指的就是諸如化學武器部件之類的違禁品?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林薇的心臟狂跳起來!這比她之前掌握的所有證據(jù)都更有力!如果能破譯這本暗賬,很可能就能掌握蘇家勾結(jié)地方、倒賣賑災物資、甚至資敵牟利的鐵證!
她強壓下激動,將暗賬小心翼翼地重新藏好。這本賬目,現(xiàn)在是她手中最致命的武器,絕不能輕易暴露。
她需要時間,需要安靜的環(huán)境,來仔細研究、破譯這些代號和符號。
然而,她也知道,“德盛行”被查,刀疤李受挫,那個秘書科長被抓……她這一連串的動作,必然已經(jīng)驚動了隱藏在更深處的敵人。對方絕不會坐以待斃。
接下來的反擊,恐怕會更加瘋狂。
她吹熄油燈,躺在冰冷的床板上,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手中緊緊握著那幾張薄薄的、卻重若千鈞的宣紙。
沈驚鴻說得對,打蛇要打七寸。而現(xiàn)在,她似乎,已經(jīng)隱約觸摸到了那條毒蛇的七寸所在。
只是,在將這條毒蛇徹底打死之前,她必須確保自己,不會先被反噬。
長夜漫漫,危機四伏。但林薇的眼中,卻燃燒著前所未有的、堅定的光芒。
真相,似乎離她越來越近了。而危險,也同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