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07章 信任裂痕（第3頁）

“為什么？”他問，聲音里壓抑著風(fēng)暴。

林薇抬起頭，迎上他冰冷的視線，嘴角勾起一抹慘淡而譏誚的弧度：“這句話，應(yīng)該我問你才對，沈先生?！?/p>

她的聲音不再掩飾憤怒與失望：“為什么明知道西郊可能存在威脅無數(shù)人生命的巢穴，卻按兵不動？為什么明知顧言笙身陷險境，卻可以冷眼旁觀？在你的棋局里，除了利益和權(quán)衡，還有沒有哪怕一絲一毫……對人命的考量？”

沈驚鴻的瞳孔微微收縮，眼底的怒火似乎更盛，但他依舊控制著語氣：“我告訴過你，時機(jī)未到！莽撞行動，只會造成更大的災(zāi)難！”

“時機(jī)？等到什么時候？等到他們組裝出更多的化學(xué)武器？等到顧言笙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林薇的情緒終于失控，聲音帶著哽咽，“你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理由！大局！權(quán)衡！可是沈驚鴻，那些在災(zāi)難中可能死去的人，他們等不起你的‘時機(jī)’！”

“所以你就自作聰明，用這種拙劣的方式，去竊取證據(jù)，去聯(lián)系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記者？”沈驚鴻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駭人的厲色，“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壞了我的全盤計劃！你知不知道山口一郎的人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就等著顧言笙或者像你這樣的蠢貨自投羅網(wǎng)！你今天能活著站在這里，不是因為你運(yùn)氣好，是因為韓棟的人一直在暗中清理尾巴！”

林薇愣住了。清理尾巴？難道那個乞丐……？

“你以為你拿到的是什么？”沈驚鴻將手中的膠卷舉到她眼前，語氣冰冷如刀，“這不過是顧言笙拍到的、一些模糊不清的建筑外圍照片！根本不足以作為直接證據(jù)！反而會徹底暴露他的行蹤和你自己！如果不是我的人及時處理了傳遞消息的環(huán)節(jié)，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落在山口一郎手里了！到時候，你想過后果嗎？”

他的斥責(zé)如同冰雹，砸得林薇體無完膚。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動有多么天真和危險，她所以為的“成功”，其實一直在沈驚鴻的監(jiān)控甚至……保護(hù)（如果這能稱之為保護(hù)的話）之下。但這種“保護(hù)”，帶著何等令人窒息的掌控和算計！

“那你告訴我！”林薇倔強(qiáng)地仰起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卻倔強(qiáng)地不肯落下，“到底要等到什么時候？到底要怎樣，你才肯動手？還是說，對你而言，那些潛在的危險，那些人的性命，永遠(yuǎn)都比不上你的‘大局’？”

沈驚鴻凝視著她淚光閃爍卻無比倔強(qiáng)的眼眸，那里面燃燒著他不熟悉的、純粹而熾熱的火焰，那火焰幾乎要灼傷他冰封的心房。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林薇以為他不會再回答。

最終，他移開了視線，望向窗外，聲音恢復(fù)了一貫的冷靜，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與疏離：

“有些仗，不能明著打。有些敵人，需要從內(nèi)部瓦解。林薇，你看到的，永遠(yuǎn)只是冰山一角?！?/p>

他轉(zhuǎn)過身，不再看她，語氣決絕：

“從現(xiàn)在起，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得離開別館半步。所有對外聯(lián)絡(luò)，全部中斷。如果你再有任何輕舉妄動……”

他頓了頓，后面的話沒有說出口，但那未盡的威脅，比任何言語都更具殺傷力。

“韓棟會負(fù)責(zé)你的‘安全’?！?/p>

他說完，拿著那卷膠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書房。

門被關(guān)上的聲音，像最終判決，將林薇徹底打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她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淚水終于無聲地滑落。信任的裂痕，在這一刻，已深如鴻溝，難以彌合。

她拿到了“證據(jù)”，卻失去了僅有的、有限的自由，也徹底看清了自己在沈驚鴻棋局中，那微小而可悲的位置。

而窗外，上海灘的天空，依舊灰蒙蒙的，預(yù)示著更大的風(fēng)雨，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