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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驚弓之鳥與新的線索（第3頁）

林守業(yè)擦著額頭的冷汗，連聲應和：“是是是，沈先生說的是，已經(jīng)加派人手了，以后絕不會再發(fā)生這樣的事了。”他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jié)裢?，貼身的衣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沈驚鴻放下茶盞，目光似乎不經(jīng)意地掃過客廳通往內(nèi)院的月亮門，那里掛著一塊藍色的布簾，被風吹得輕輕晃動?！安恢中〗憧砂埠茫磕峭硭坪跻苍诂F(xiàn)場？”

他終于問到了重點！林守業(yè)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連忙道：“小女無恙，只是受了些驚嚇，一直在房中休養(yǎng)。多謝沈先生關(guān)心?！彼铝洲睍f出什么不該說的話，心里暗暗祈禱林薇能聰明點，別亂說話。

“受了驚嚇？”沈驚鴻眉頭微蹙，站起身，手里的文明杖在地上輕輕敲了一下，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既然來了，于情于理，都該親自探望一下林小姐，以示慰問。林老板，不介意吧？”

他這話說得客氣，但行動卻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顯然是已經(jīng)決定了的事。

林守業(yè)哪里敢說個“不”字，只能硬著頭皮道：“不介意，不介意！沈先生請隨我來！”他心里叫苦不迭，只盼著林薇能明白他的意思，別在沈驚鴻面前亂說話。

內(nèi)院，林薇早已通過翠兒得知了沈驚鴻到來的消息。翠兒是在給她送點心的時候，偷偷告訴她的，說沈先生親自來了，老爺正陪著他往內(nèi)院來，好像是要來看她。

林薇的心瞬間沉了一下。沈驚鴻的消息太靈通了，而且選擇在這個時機上門，絕不僅僅是“探望”那么簡單。他肯定是知道了庫房遇襲的事，想來從她這里套話，或者……有其他的目的。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儀容，將手臂上的傷用衣袖妥善遮蓋好，又在臉上調(diào)整出一副略帶疲憊和驚魂未定的神色。她知道，面對沈驚鴻這樣的人，不能表現(xiàn)得太冷靜，也不能表現(xiàn)得太慌亂，要恰到好處。

當林守業(yè)引著沈驚鴻和陳鋒來到她房間外的小客廳時，林薇正靠在榻上，手里拿著一本書，眼神有些渙散，像是在發(fā)呆，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薇薇，沈先生特意來看你了?！绷质貥I(yè)走到榻邊，擠出一絲笑容，語氣里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

林薇聞言，像是被驚醒了一樣，連忙放下書，掙扎著要起身行禮。她的動作有些遲緩，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虛弱，仿佛還沒從昨晚的驚嚇中恢復過來。

“林小姐有傷在身，不必多禮?！鄙蝮@鴻快步上前，虛扶了一下她的胳膊，目光在她臉上和手臂上掃過，眼神深邃難測，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樣。

林守業(yè)識趣地退到一旁，卻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他們的對話，生怕林薇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

“多謝沈先生掛念，只是一點小傷，并無大礙?！绷洲钡吐暤溃曇魩е┰S沙啞，像是因為受驚過度而有些虛弱。她抬起頭，看向沈驚鴻，眼神里帶著一絲感激，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那便好?！鄙蝮@鴻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陳鋒則無聲地退到門口，如同門神般守在那里，隔絕了內(nèi)外的聲音。小客廳里只剩下他們兩人，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微妙，空氣中似乎都帶著一絲緊張的氣息。

“那晚的事情，林小姐能否詳細說說？”沈驚鴻開門見山，目光平靜卻極具穿透力，仿佛能看透人的內(nèi)心，“據(jù)我所知，闖入者并非普通毛賊。”

林薇心知瞞不過他。沈驚鴻在上海灘勢力龐大，肯定已經(jīng)查到了不少消息，她要是撒謊，只會引起他的懷疑。她深吸一口氣，將那晚的情形選擇性地說了一遍——她聽到庫房方向有動靜，擔心出事，就過去查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庫房門開著，進去后就看到趙天祿倒在地上，一個陌生男人正站在木架旁，手里拿著一個木匣。那個男人看到她，就想對她行兇，幸好護院及時趕到，那男人見狀，就破窗而逃了。

她隱去了自己與那男人短暫交手的細節(jié)，也沒提自己特別注意到空木匣的事，只說自己嚇壞了，沒看清太多東西。

“……那男人身手極好，動作很快，目標似乎很明確，就是沖著庫房里的東西來的。”林薇說完，臉上適時地露出一絲后怕，眼神里帶著一絲恐懼，看起來十分真實。

沈驚鴻靜靜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在文明杖的銀質(zhì)手柄上輕輕敲擊著，發(fā)出“篤篤”的聲響，在安靜的小客廳里顯得格外清晰。等林薇說完，他才緩緩開口：“林小姐臨危不亂，勇氣可嘉?！彼D了頓，話鋒一轉(zhuǎn)，目光緊緊盯著林薇的眼睛，“那個被打開的木匣，林小姐可曾看清里面原本裝著什么？”

他果然知道了木匣！林薇心中一緊，面上卻依舊保持著平靜。她搖了搖頭，眼神帶著真實的困惑：“沒有。我進去的時候，匣子已經(jīng)是空的了。不過……叔父似乎很在意那個匣子，當晚看到匣子空了，臉色很難看?！彼擅畹貙栴}拋回給了林守業(yè)，既回答了沈驚鴻的問題，又沒有暴露自己知道太多。

沈驚鴻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沒有再追問木匣的事，而是換了個問題：“林小姐覺得，那賊人，是為何而來？”

林薇沉吟片刻，像是在認真思考一樣，然后緩緩說道：“我覺得，他似乎是為了尋找某樣特定的東西。而且，他對庫房的位置和那個木匣，好像很熟悉，不然也不會那么快就找到木匣?！彼@是在暗示，府里可能有內(nèi)應，把庫房和木匣的情況告訴了賊人。

沈驚鴻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贊同的神色，不再詢問當晚的細節(jié)。他忽然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蕭瑟的庭院。院子里的梧桐樹葉子已經(jīng)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在風里搖晃著，顯得有些凄涼。

他背對著林薇，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林小姐，上海灘看似繁華，實則暗流洶涌，各方勢力盤根錯節(jié)，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林家如今已被人盯上，恐難有寧日。你繼續(xù)留在這里，并不安全。”

林薇心中一動，他這是什么意思？是要幫她，還是想把她控制在自己手里？

只聽沈驚鴻繼續(xù)道：“我在法租界有一處安靜的公寓，設施齊全，安保也妥當，都是我自己的人在看守，絕對安全。如果林小姐愿意，可以暫時搬到那里居住，遠離這些是非?！?/p>

他竟然直接提出讓她搬出去！離開林家！林薇的心臟猛地跳動起來。這是一個極具誘惑力的提議！離開這個充滿算計和危險的牢籠，獲得自由活動的空間，無疑對她接下來的行動極為有利。而且，這似乎是沈驚鴻拋出的又一重“合作”的誠意，或者說是……將她納入羽翼之下更方便監(jiān)控的步驟。

但同樣，這也意味著她將更深地卷入沈驚鴻的勢力范圍，與他綁定得更加緊密。沈驚鴻到底想從她這里得到什么？是父親的設計圖樣，還是其他的東西？是福是禍，難以預料。

林薇迅速在心里權(quán)衡利弊。留在林家，固然可以就近調(diào)查父親和兇手的線索，但處處受制，行動不便，而且危險系數(shù)很高——王氏和趙天祿對她虎視眈眈，林守業(yè)也對她充滿了疑心，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對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