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耳機,緩緩靠在冰冷的墻壁上,閉上了眼睛。大腦在飛速運轉(zhuǎn),分析著當(dāng)前的局勢,尋找著可能的突破口和生機。
阿誠悄無聲息地推門進來,臉上帶著凝重:“老板,外面‘狗’很多,幾個路口都加了暗哨,盤查得很嚴。我們可能被盯上了?!?/p>
沈驚鴻睜開眼,眼中沒有絲毫慌亂,只有冰封般的冷靜?!巴ㄖ渌麅扇?,按三號應(yīng)急方案,分頭撤離。一小時后,在‘鷂子窩’匯合。”
“是!”阿誠沒有多問,立刻轉(zhuǎn)身去安排。
三號應(yīng)急方案,是最危險、但也最出其不意的方案——化整為零,利用租界復(fù)雜的地形和混亂的管理,各自尋找機會混出去,不依賴預(yù)設(shè)的交通工具和路線。
沈驚鴻迅速行動起來。他換上了一身碼頭苦力常穿的破舊短褂,用特殊的藥水略微改變了膚色和面部細節(jié),往頭發(fā)上抹了些灰塵,瞬間從一個氣質(zhì)冷峻的“商人”變成了一個飽經(jīng)風(fēng)霜、沉默寡言的底層勞動者。他將勃朗寧手槍拆解成零件,分別藏匿在身上不起眼的地方。最后,他看了一眼這個短暫藏身的小房間,沒有任何留戀,如同鬼魅般閃出了房門。
弄堂里依舊嘈雜,小販的叫賣聲,孩子的哭鬧聲,婦女的吵嚷聲混雜在一起。沈驚鴻低著頭,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步伐不快不慢,與普通的苦力并無二致。但他的眼睛余光,卻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掃視著周圍的每一個角落。
他看到了巷口那個假裝看報紙、眼神卻不斷瞟向過往行人的男人;看到了對面茶館二樓窗口,那個拿著望遠鏡的身影;看到了幾個穿著黑綢衫、腰間鼓囊囊的漢子,在人群中不懷好意地逡巡……
果然被盯死了。
沈驚鴻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他沒有選擇直接沖出包圍圈,而是拐進了一條更加狹窄、堆滿垃圾的支弄。他知道,越是看似絕路的地方,往往越有一線生機。
身后的腳步聲跟了上來,不止一個。
沈驚鴻加快了腳步,在迷宮般的弄堂里穿梭。他對這一帶的地形了如指掌,這是多年地下工作積累的本能。他利用晾曬的衣物、堆放的雜物作為掩護,時而疾走,時而停頓,巧妙地擺脫著身后的尾巴。
然而,敵人顯然也投入了更多人手,封鎖了多個出口。在一個三岔路口,沈驚鴻被前后堵住了。
前面是兩個穿著黑綢衫的彪形大漢,后面是三個持槍的便衣特務(wù)。
“站??!再動開槍了!”為首的便衣厲聲喝道,槍口對準了沈驚鴻。
空氣瞬間凝固。
沈驚鴻停下腳步,緩緩舉起雙手,臉上做出驚恐失措的表情,用帶著濃重蘇北口音的方言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老……老總……俺……俺是碼頭上扛包的……俺沒犯事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眼角的余光迅速掃視著周圍環(huán)境。左側(cè)是一堵近三米高的磚墻,墻頭插著碎玻璃;右側(cè)是一家嘈雜的老虎灶(熱水店),蒸汽騰騰;正前方和后方都被堵死。
“少他媽廢話!跟我們走一趟!”便衣頭子顯然不吃他這一套,示意手下上前抓人。
就在兩個黑衫漢子伸手來抓他胳膊的瞬間,沈驚鴻動了!
他猛地向右側(cè)的老虎灶方向撞去,同時左手閃電般從后腰摸出一枚只有拇指大小、卻威力不小的英制“米爾斯”手榴彈,用牙齒咬掉拉環(huán),看也不看地向后甩去!
“手榴彈!”身后的特務(wù)發(fā)出驚恐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