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在雨幕中穿行,沒有開往沈驚鴻常去的花園洋房或銀行大廈,而是駛向了更加偏僻的城郊結(jié)合部。最終,在一處被高墻環(huán)繞、門口有便衣人員警戒的獨立院落前停了下來。
這里顯然是一處更為隱秘的安全屋。
陳鋒引著林薇下車,快步走進院內(nèi)。院子不大,種著幾棵常青樹,主體是一棟灰撲撲的兩層小樓,外觀樸實無華,甚至有些陳舊。但林薇能感覺到,暗處至少有不止一道目光掃過他們,戒備森嚴。
走進小樓,內(nèi)部陳設簡單到近乎簡陋,但干凈整潔,墻壁似乎格外厚實。陳鋒將林薇帶到二樓的一個房間。
“林小姐,暫時委屈你住在這里。這里絕對安全?!标愪h的語氣依舊沒什么起伏,但眼神比平時凝重,“需要什么跟外面的人說,他們會送來。在先生做出下一步安排前,請不要隨意離開房間,也不要試圖與外界聯(lián)系?!?/p>
他指了指房間角落里一部老式電話:“這部電話只能接通內(nèi)線,找我可以撥01?!?/p>
說完,他微微頷首,便轉(zhuǎn)身離開,并帶上了房門。林薇聽到外面?zhèn)鱽砬逦穆滏i聲。
她被軟禁了。
林薇站在房間中央,環(huán)顧四周。房間很小,只有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一個衣柜,還有一個帶有鐵柵欄的小窗戶。這里不像公寓,更像是一間牢房,盡管是一間相對舒適的牢房。
她走到窗邊,透過柵欄望向外面。只能看到院子里灰蒙蒙的天空和高高的圍墻。一種與世隔絕的窒息感撲面而來。
背靠著冰冷的墻壁,下午那驚魂一幕再次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那截細微的金屬絲,那微弱的“滴答”聲,爆炸的悶響,震動的門板……死亡的陰影擦肩而過。
她滑坐在地上,雙臂環(huán)抱住膝蓋,將臉埋了進去。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后怕。穿越以來,她一直努力保持著冷靜和堅強,周旋于各方勢力之間,但直到那一刻,她才真正體會到這個時代的血腥與殘酷。那不是小說里的情節(jié),不是歷史書上的文字,是真真切切、想要奪取她性命的殺機。
是誰?到底是誰?
山口一郎的嫌疑最大。她在禮查飯店的出現(xiàn),可能干擾了日本特務對何先生(或者沈驚鴻)的監(jiān)視,引來了報復。而且,炸彈威力被控制,更像是一種警告,符合特務機構(gòu)恫嚇、逼迫就范的手段。
林守業(yè)和王氏?他們雖然恨她,但是否有能力、有膽量動用炸彈這種手段?尤其是在沈驚鴻已經(jīng)明確“關注”她的情況下?可能性相對較小。
那個搶走木匣的陌生男人及其背后勢力?他們搶走了東西,為何還要多此一舉來殺她?除非……他們認為她還知道更多?或者,是想滅口?
一個個可能性在她腦中盤旋,卻無法確定。這種未知,更讓人恐懼。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林薇猛地抬起頭,迅速擦去眼角不自覺滲出的濕意,恢復了表面的平靜。
進來的是陳鋒,他手里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簡單的飯菜。
“林小姐,吃點東西。”他將托盤放在書桌上。
“陳先生,”林薇站起身,聲音還帶著一絲沙啞,“有線索了嗎?那個郵差……”
“還在查?!标愪h打斷她,語氣簡短,“對方很謹慎,用的是假身份,包裹上的痕跡也被爆炸破壞了大半。需要時間?!?/p>
林薇的心沉了沉。連沈驚鴻的人都覺得棘手,可見對手不簡單。
“沈先生……他有什么安排?”她試探著問。
“先生自有考量?!标愪h依舊是那句萬金油般的回答,“林小姐目前的任務,就是確保自身安全,等待指示?!?/p>
說完,他不再多言,轉(zhuǎn)身離開,再次鎖上了門。
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林薇知道,從這一刻起,她的“自由”被進一步剝奪了。沈驚鴻將她置于更嚴密的控制之下,既是為了保護,也是一種更徹底的隔離。
她走到書桌前,看著那簡單的飯菜,并沒有什么胃口,但還是強迫自己吃了一些。她需要保持體力,需要清醒的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