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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阿婆的藥香與警告（第1頁）

香燭鋪內(nèi)的時間仿佛被那老婆婆銳利如刀的目光切割成了碎片，每一片都帶著冰冷的重量，壓在林薇的心頭。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血液沖上頭頂?shù)穆曇?，以及那老婆婆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p>

“丫頭，你到底是什么人？誰讓你來的？”

這句話像淬了冰的針，扎得林薇渾身一凜。她知道，此刻任何一絲猶豫或謊言，都可能徹底關(guān)閉這扇剛剛露出一絲縫隙的希望之門。

她迎著老婆婆審視的目光，沒有退縮，反而向前微微傾身，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真誠和急切：“婆婆，我叫林薇，從上海來。沒有人讓我來，是我自己，為了救一個對我至關(guān)重要的人，一路找到這里的。”

她從懷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枚帶著螺旋花紋的紐扣，以及那塊停止了走動的懷表，將它們輕輕放在落滿灰塵的柜臺上。

“這是他留下的線索。他受了重傷，需要紫吳萸救命。我們在鷹嘴崖找到了藥，但他現(xiàn)在情況很糟，就在鎮(zhèn)外藏著。”她的聲音帶著哽咽，卻努力維持著清晰，“婆婆，求您，如果您知道怎么用這藥，如果您能幫我們，救救他！”

她的目光懇切而絕望，那是一種無法偽裝的、源于靈魂深處的祈求。她將自己和沈驚鴻的生死，毫無保留地攤開在了這個陌生的、充滿警惕的老婆婆面前。

老婆婆的目光死死地盯在紐扣和懷表上，當(dāng)她看到懷表內(nèi)側(cè)那“驚鴻·影”的刻字時，她那布滿皺紋的臉上，肌肉劇烈地抽搐了一下，渾濁的眼中翻涌起極其復(fù)雜的情緒——震驚，懷念，痛楚，還有一絲……了然。

她伸出枯瘦、布滿老繭和褐色斑點(diǎn)的手，極其緩慢地，用指尖觸碰了一下那枚紐扣上的螺旋花紋，仿佛在觸摸一段塵封的記憶。她的手指微微顫抖著。

長時間的沉默。香燭鋪里只有紙張摩擦的細(xì)微聲響和林薇壓抑的呼吸聲。

終于，老婆婆收回了手，抬起眼，再次看向林薇時，眼中的銳利和冰冷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帶著悲憫的復(fù)雜神色。

“他……還活著？”她的聲音依舊沙啞，卻柔和了許多。

“還活著！但傷得很重，一直在發(fā)燒！”林薇急忙點(diǎn)頭，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老婆婆長長地、無聲地嘆了口氣，那嘆息里仿佛承載了太多的往事和沉重的秘密。她站起身，走到鋪?zhàn)娱T口，警惕地朝外面張望了一下，然后迅速關(guān)上那扇破舊的木門，插上了門閂。

做完這一切，她才轉(zhuǎn)過身，對林薇低聲道：“跟我來?！?/p>

她掀開通往后院的布簾，示意林薇跟上。

后院比想象中要寬敞一些，收拾得干凈利落，晾曬著一些草藥，空氣中彌漫著比前面更濃郁的、復(fù)雜的藥香。院子一角有一口古井，旁邊是廚房和一間緊閉的房門。

老婆婆沒有多言，直接推開那間房門。里面是一間光線昏暗的屋子，陳設(shè)簡單，一張木床，一張桌子，幾把椅子，靠墻立著一個巨大的、帶著無數(shù)小抽屜的藥柜，散發(fā)著濃郁的藥草氣息。這里不像臥房，更像是一個……簡易的診療室和藥房！

“把人帶過來?！崩掀牌叛院喴赓W地命令道，她走到藥柜前，開始熟練地拉開抽屜，取出各種藥材，動作麻利得完全不像一個垂暮老人。“要快，趁現(xiàn)在鎮(zhèn)子上還算‘平靜’?！?/p>

林薇心中狂喜，知道老婆婆這是答應(yīng)幫忙了！她不敢耽擱，立刻沖出香燭鋪，對躲在巷口的顧言笙打了個手勢。

兩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湖邊的藏身地，小心翼翼地將依舊昏迷的沈驚鴻背起，再次避開可能的眼線，繞路回到了香燭鋪的后院。

當(dāng)顧言笙將沈驚鴻安置在那張鋪著干凈粗布的木床上時，老婆婆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繼續(xù)手上的動作。她似乎對沈驚鴻的重傷狀態(tài)并不意外。

她先是用熱水和干凈的布，仔細(xì)地清洗了沈驚鴻肩頭和胸膛的傷口。她的動作專業(yè)而沉穩(wěn)，遠(yuǎn)比林薇和顧言笙要熟練得多。當(dāng)看到那深可見骨、已經(jīng)嚴(yán)重潰爛感染的傷口時，她只是皺了皺眉頭，低聲罵了一句：“造孽……”

然后，她拿出林薇帶來的那株紫吳萸，取了一部分根莖和果實，又配合著從藥柜里取出的幾味其他藥材，一起放入藥臼中，快速地?fù)v碾起來。她似乎對紫吳萸的用法極其熟悉，分量、配伍拿捏得恰到好處。

很快，一種比之前更加濃郁、帶著奇特辛香和苦澀的藥味彌漫了整個房間。她將搗好的深紫色藥泥小心地敷在沈驚鴻清理干凈的傷口上，用干凈的布條重新包扎好。接著，她又將另外一部分藥材放入藥罐，加入清水，放在一個小炭爐上煎煮。

整個過程中，老婆婆一言不發(fā)，神情專注而肅穆。林薇和顧言笙只能屏息凝神地在旁邊看著，幫忙遞些東西，不敢打擾。

湯藥煎好，老婆婆示意林薇幫忙，一點(diǎn)點(diǎn)給沈驚鴻喂服下去。

做完這一切，老婆婆才直起腰，擦了擦額角的細(xì)汗，對林薇和顧言笙說道：“外傷處理了，內(nèi)服了藥，能不能熬過去，就看他的造化和……你們的運(yùn)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