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1章 歸家（第2頁）

穿過繁華喧囂的主街，拐入記憶中的小巷，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一窒。

泥濘的巷道兩側(cè)，斷壁殘?jiān)g雜草不生，唯有街角那株老槐樹倔強(qiáng)地伸展著枯黃的枝丫，在風(fēng)中簌簌作響。

幾個面黃肌瘦的孩童正在追逐一只破布縫制的毽子，見到生人便如驚弓之鳥般躲進(jìn)陰影里。

見此景象，姜明的指尖深深掐進(jìn)掌心。

這座縣城就像被人生生撕成兩半，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在這里并非是寫意，而是寫實(shí)。

當(dāng)年若不是原身的母親拖著病體日夜?jié){洗，他們姐弟四人怕是早成了亂葬崗的枯骨。

可即便姐弟四人掙扎求活，最后還是被那賭鬼父親賣了個一干二凈。

看著眼前那扇斜掛著的斑駁木門，姜明深深吸了一口氣。

“吱呀“

隨著房門推開，頓時掀起了厚厚的灰塵，墻角結(jié)著蛛網(wǎng)，灶臺冷清得像是多年未生過火。

米缸倒在地上，里面空空如也，只剩幾粒發(fā)霉的谷子粘在缸底。

“這不是姜家小子嗎？”隔壁張嬸挎著菜籃經(jīng)過，驚訝地打量他：“你爹不是把你賣到善堂了嗎？”

姜明剛要解釋，巷口突然傳來嘈雜聲。

三個兇神惡煞的大漢推搡著個佝僂身影走來，待看清那人青紫交加的面容，姜明瞳孔驟縮——那竟是原身的父親！

短短月余，這個賭鬼仿佛被抽干了精氣，唯有在看見姜明的瞬間，渾濁的眼珠突然迸發(fā)出餓狼般的亮光。

“各位爺！那是我兒子！只要把他賣了，我就有錢還你們了?！?/p>

姜明聞言怒不可遏，這老家伙將兒女賣了個一干二凈，結(jié)果到現(xiàn)在還死不悔改。

然而，還沒等姜明說話，為首的刀疤臉便一把推開姜老漢，獰笑著朝姜明走來。

“小家伙，你爹欠我們游龍幫五兩銀子，父債子償天經(jīng)地義。。。。。?！?/p>

說話間，此人已從腰間抽出麻繩，而另外兩人也堵住了巷子兩頭。

姜明望著縮在墻角的生父，忽然想起大姐被賣那日，就是這人拽著頭發(fā)拖出門去。

刀疤臉粗糙的手指攥著麻繩步步逼近，姜明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劣質(zhì)燒酒混著汗臭的刺鼻氣味。

“小崽子倒是長得不錯，也好，把你賣到……”

話音未落，姜明猛地抬膝撞向?qū)Ψ娇柘拢闷涑酝磸澭膭x那，抄起墻邊半截?cái)啻u狠狠拍在他太陽穴上。

鮮血順著刀疤臉的眉骨淌下來時，巷子里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姜老漢像條蛆蟲般蠕動著往墻角縮，卻被另外兩個打手踩住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