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話?”了因好奇地抬眼,清澈的目光與李修遠相接。
李修遠聞言幽幽嘆息一聲:“了因師傅這樣的人,或許就不應(yīng)該踏足江湖,那江湖……”他頓了頓,聲音低沉如暮鼓:“怕是會毀了了因師傅的念想?!?/p>
李修遠走了。
踉蹌而去,身形在月色下?lián)u晃如風(fēng)中殘燭,卻固執(zhí)地推開攙扶的手。
了因原想發(fā)笑,可望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竟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寂寥。
“吱嘎”
院門關(guān)閉,本以為洛泱早就回了房中,卻不想他剛一回身,便看到一尊月下美人。
“此曲放浪形骸卻又回味無窮,你果真沒說謊?!闭f罷,她廣袖輕拂,對著了因盈盈行了一禮。
目送佳人消失在眼前,了因指尖無意識摩挲著下巴。
“這是……服了?”
他忽覺暢快,醉意都散了幾分:“倒不枉我耗盡儲備人設(shè),將琴藝提到八級?!?/p>
踉蹌跌坐石凳時,衣袖帶翻半盞殘酒,他屈指叩擊桌面,眼中精芒乍現(xiàn)又隱。
“以李兄的為人,想必到了中洲之后定會為我揚名,不過……”
指尖陡然收攏,捏碎一片飄落的桂花。
“揚名的最快方式,還是要如李兄那種,若是我此時位列金鱗榜,恐怕以這特立獨行處事方法,早就被傳揚開來?!?/p>
夜風(fēng)卷著酒香掠過庭院,了因忽然仰頭飲盡壺中余瀝。
當(dāng)陶甕重重砸在石桌上時,他眼底醉意已化作灼灼明焰:“實力為尊,還是要盡快突破九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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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最常見的莫過于別離。
立冬時節(jié),城門外薄霧輕籠,枯黃的梧桐葉打著旋兒落在青石板上。
了因一襲素白僧衣立于晨光中,衣袂被微涼的北風(fēng)輕輕掀起,宛如一株將謝未謝的白梅,透著幾分清冷孤寂。
“阿彌陀佛?!彼p手合十,表情鄭重:“此去山高水遠,二位施主珍重?!?/p>
洛泱朱唇輕咬:“我。。。當(dāng)真非走不可么?”
了因微微搖頭,同時心中惱怒那了才與空鳴老和尚的做法。
若非兩人,洛泱何至于被無涯宗察覺行蹤?
李修遠忽然從馬車上取下一個酒囊。
“此去中洲,不知何年能歸?!?/p>
他將酒囊遞過,嗓音微?。骸按髱煛渲亍!?/p>
了因接過仰首,清冽酒液入喉,一線晶瑩順著下頜滑落,在晨光中燦若朝露。
他抬手拭去酒痕,忽的展顏一笑:“他日再相逢,清風(fēng)動天地,二位施主,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