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些尚且稚嫩的面龐,見他們皆被那玉碑散發(fā)出的莊嚴(yán)、浩瀚卻又柔和的力量所震懾,繼續(xù)解釋道:“你們在家時,常聽長輩論及天下宗門,評點(diǎn)江山,或許以為我林家也算一方豪強(qiáng),族中亦有幾位修為不凡的長老。但今日,你們須明白——何為真正的底蘊(yùn),何為南荒第一頂級勢力!”
他伸手指向那被金色漣漪輕柔推開,無法靠近山門的人群。
“瞧見了嗎?任你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還是家世顯赫的權(quán)貴,在這無字玉碑前,皆如微塵。它不傷人,卻自有規(guī)矩,這規(guī)矩,便是大無相寺的意志。封寺期間,塵世喧囂,半點(diǎn)不得入其門墻。”
“封山?”一個身著鵝黃衣裙的少女眨了眨眼,疑惑道:“爺爺,封山是什么意思?我們豈不是白來一趟,進(jìn)不去了?”
林嘯天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進(jìn)不去是自然。但誰說我們此行是白來?封山,正是千載難逢的機(jī)緣,能讓你們這些小輩,真正見識到何為底蘊(yùn),何為頂級宗門的威儀!”
老者的目光越過玉碑虛影,投向更遠(yuǎn)處那奔騰咆哮的八百里南荒江。
“寺是封了,但該回來的人,還是要回來的。”
他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種引導(dǎo)后輩見識大場面的鄭重。
“你們可知,寺門被封,那些被召喚歸寺的弟子,如何歸寺?”
他的手指引著眾小輩的視線,投向那浩渺江面:“大無相寺召喚在外弟子門人回歸,他們,也無法從山門而入。唯一的途徑,便是渡過眼前這——南荒江水!”
“渡……渡過這條江?”先前那鵝黃衣裙的少女臉色有些發(fā)白,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這江水如此湍急兇險,尋常舟船恐怕瞬間就會被掀翻吧?就算是枷鎖境高手,能凌空飛行,可想要憑借一口氣力橫渡這八百里江面,也怕是不可能吧!一口氣能飛多遠(yuǎn)?一百里?二百里?終究有力竭之時,一旦落入這滔滔江水之中……”
旁邊一個青衣少年也接口道,眉頭緊鎖:“即便是更高一層的無漏境前輩,能凌空虛渡更久,但八百里……這也太遙遠(yuǎn)了!凌空飛行消耗巨大,絕非持久之計。難道他們要中途落在江面上歇息?可這江水洶涌,如何能渡?”
族長撫須,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光芒:“如何渡?這正是我?guī)銈儊泶说哪康?!?/p>
族長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壓過了周圍的喧囂與江風(fēng)的呼嘯:“封寺,不是退縮,而是另一種形式的彰顯。它告訴整個南荒,乃至整個五地,即便緊閉山門,其弟子歸途,亦是煌煌正道,不容輕侮。這無字碑隔絕的是閑雜,彰顯的是規(guī)矩;這南荒江水考驗(yàn)的是弟子,昭示的卻是大無相寺的實(shí)力。”
旁邊一個穿著鵝黃衣裙的少女,名為林單音,心思細(xì)膩,她輕聲道:“爺爺,您的意思是,我們在這里,能看到大無相寺的弟子們,各展神通,渡江而歸?”
“不錯!”族長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老夫活了這一大把年紀(jì),卻只在祖輩流傳下來的典籍中讀到過,萬僧歸寺的場景,當(dāng)真是令人心馳神往?!?/p>
在族長的諄諄教導(dǎo)聲中,林家的小輩們再看向那無字玉碑、那奔騰南荒江、以及對岸云霧中若隱若現(xiàn)的寺院輪廓時,眼神已然不同。
少了幾分初時的純粹好奇,多了幾分凝重與思索。
他們開始真正理解,族長口中那“南荒第一頂級勢力”幾個字,所蘊(yùn)含的沉甸甸的分量。
那不僅僅是一個名號,更是一種令人心折的磅礴氣象。
此刻,他們與樓臺上其他萬千江湖客一樣,懷著激動與期待,等待著那即將從江對岸而來的,屬于大無相寺的驚世風(fēng)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