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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弈刀叟（第1頁）

第12章弈刀叟空苦大師猛然回頭，當(dāng)他的目光觸及涼亭中那道枯槁身影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如針，古拙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難以掩飾的驚駭，幾乎是脫口而出：“你……你竟然還在人世？！”

此言一出，仿佛一道無形的生機注入了弈刀叟那干涸的軀殼。

老者原本死氣沉沉的臉上，竟奇異地浮現(xiàn)出一絲極淡的血色，那一直微微佝僂的身軀似乎也挺直了些許。他喉嚨里發(fā)出一聲類似破風(fēng)箱般的低沉笑聲，原本斷斷續(xù)續(xù)、氣若游絲的語氣竟變得連貫起來，雖然依舊沙啞，卻多了幾分活人的氣息：“呵呵，小和尚，都一把年紀(jì)了，說話還是這般沒個禮數(shù)。”

“小和尚”三字入耳，空苦大師如遭雷擊，渾身一震，瞬間從最初的震驚中醒悟過來。

他臉上的驚容迅速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凝重與敬意的復(fù)雜神色。

他不敢有絲毫怠慢，當(dāng)即雙手合十，對著涼亭方向深深一揖，語氣沉肅：“晚輩空苦，見過弈刀叟前輩，失言之處，還請前輩恕罪?！?/p>

“無妨！”

弈刀叟隨意地擺了擺手，那枯瘦的手掌似乎也比先前多了些許力氣。

他頓了頓，目光似乎掃過空苦，又似乎落在空處，“你既然來了那便好?？偹闶莵砹藗€能做主的。”

他的聲音平穩(wěn)了許多：“老朽想與你商量一件事?！?/p>

空苦聞言下意識的看向了了不遠處那群心意門殘存弟子身上。

但見他們眼中希冀之色閃爍，再結(jié)合眼前情景，空苦心中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他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心中念頭急轉(zhuǎn)，權(quán)衡著此事的棘手程度。

就在這時，弈刀叟也再次開口，印證了他的猜測：“很多年前心意門的上代太上長老，于老朽有過救命之恩。此事江湖上知者甚少，但確有其事?！?/p>

“如今他宗門遭逢大難，這些不成器的后輩，求到了我這個半截入土的老頭子門前，總不能視而不見?！?/p>

他頓了頓，目光如古井般深邃，看向空苦：“老朽希望，你們大無相寺……能高抬貴手，放他們一條生路。

空苦大師聞言，眉頭鎖得更緊，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洪亮卻帶著壓抑的怒意與悲愴：“前輩明鑒，非是晚輩不肯通融。實在是因為心意門此番所為，無法饒?。　?/p>

“如今我大無相寺已有兩位首座身亡，達摩院首座師兄為破強敵，不惜自損經(jīng)脈，如今已是功力盡失，形同廢人！戒律院空庭首座更是身中奇毒，生死未卜！”

“此等深仇，豈能輕易揭過？若就此放過他們，貧僧如何向寺中上下十萬弟子交代？此事……請恕晚輩難以從命！”

弈刀叟聞言，枯槁的面容上不見波瀾，只是那雙深陷的眼窩中閃過一絲了然。

他緩緩開口，聲音雖依舊沙啞，卻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平靜：“此事的前因后果，老朽也略有耳聞。心意門如今是何等光景，你我心照不宣——不過是一群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要說他們有能力、有膽魄去謀害貴寺的兩位首座……”

他微微搖頭，喉間發(fā)出嗬嗬的輕響，似是在冷笑，又似在嘆息：“你信嗎？莫說是如今這支離破碎的心意門，便是其全盛之時，恐怕也難有這般手段。貴寺首座這筆賬，硬要算在他們這些殘兵敗將頭上，未免……有失公允?！?/p>

空苦首座面色沉凝，不等弈刀叟說完，便猛地一擺手，截口道：“前輩！是非曲直，此刻已非關(guān)鍵！”

他聲若洪鐘，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當(dāng)初我大無相寺十萬弟子傾寺而出，方丈師兄便已有法旨傳下：凡當(dāng)日牽扯進此事之勢力，無論主從，無論緣由，縱使其逃至天涯海角，亦必誅之，絕不姑息！若因前輩一言便網(wǎng)開一面，我大無相寺寺威嚴(yán)何存？”

“此事，絕無轉(zhuǎn)圜余地！”

聞聽這斬釘截鐵之言，涼亭內(nèi)外一片死寂，唯有風(fēng)聲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