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發(fā)出如同野獸般的瘋狂低吼,怨毒的目光死死盯了楊過懷中的襁褓一眼,充滿了不甘和刻骨的仇恨。
他不再戀戰(zhàn),借著閃避長劍的勢頭,身體猛地?fù)湎虻孛?,竟如同一灘爛泥般融入地面厚厚的枯葉和蛇尸之中,速度奇快無比地向密林深處蠕動(dòng)而去!
所過之處,留下一條蜿蜒的血跡和令人作嘔的腥氣!
“哪里逃!”洪凌波立刻就要追。
“窮寇莫追!”楊過厲聲喝止。他一手緊抱氣息更加微弱、抽搐不停的嬰兒,一手長劍拄地,微微喘息。
剛才那生死一瞬的爆發(fā)和毒煙的影響,讓他也消耗不小。
更重要的是,懷中嬰兒的生命正在飛速流逝!
陸無雙快步上前,看到襁褓上長長的裂口和嬰兒腿上新增的幾道被爪風(fēng)刮破的血痕,以及那更深沉可怕的青紫色毒斑,臉色煞白:“楊師弟!這孩子……”
洪凌波也趕到近前,看著嬰兒氣若游絲的樣子,急得直跺腳:“那賊子好狠毒!連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過!他剛才喊什么‘萬蛇蠱胎’?這到底……”
“此地兇險(xiǎn),毒煙未散,不可久留!”楊過強(qiáng)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心中的驚怒,當(dāng)機(jī)立斷,“救人要緊!立刻離開!凌波師姐,去牽馬!”
洪凌波立刻轉(zhuǎn)身奔向拴馬的樹下。
楊過迅速撕下自己一片干凈的衣襟內(nèi)襯,小心翼翼地將襁褓撕裂破損的地方包裹好,盡量減少嬰兒暴露在污濁空氣中的可能。
陸無雙則將先前拿出的清涼膏和解毒散,以最快的速度、盡可能輕柔地涂抹在嬰兒手臂和小腿的傷口及毒斑上。
藥膏觸碰到潰爛的皮膚,嬰兒發(fā)出一聲細(xì)微的痛苦呻吟,隨即又陷入更深的昏迷。
“不行!這藥只能緩解普通蛇毒!他體內(nèi)積毒太深太怪了!”陸無雙焦急萬分,她能感覺到藥力如同杯水車薪。
洪凌波已將三匹健馬牽來。楊過毫不猶豫,抱著嬰兒翻身上馬,沉聲道:“師父醫(yī)術(shù)通神,或有辦法!我們立刻回古墓!日夜兼程!”
“好!”陸無雙和洪凌波也立刻上馬。
三人再不顧身后那彌漫的詭異毒煙和遍地的蛇尸狼藉,也無暇去探究那重傷遁逃的黑袍怪人的來歷。
楊過將嬰兒緊緊護(hù)在懷中,用自己寬大的衣袍裹住,盡量減少路途顛簸。
三匹快馬如同離弦之箭,沖出這片剛剛經(jīng)歷過生死搏殺的兇地,沿著官道,向著終南山方向疾馳而去!
馬蹄聲疾,踏碎山路。懷中的嬰兒氣息微弱得幾乎斷絕,小小的身體冰涼。
楊過低頭看著那張青灰的小臉,眉頭緊鎖。
那黑袍人臨逃前怨毒的眼神和嘶吼的“萬蛇蠱胎”四個(gè)字,如同沉重的鉛塊壓在他心頭。
這絕非一個(gè)普通的棄嬰。這突如其來的“驚喜”,不僅兇險(xiǎn)萬分,更牽連著令人不安的邪異隱秘。
能否在嬰兒斷氣前趕回古墓?師父彭君又是否能解開這可怕的“蠱胎”之毒?
歸途,驟然變得沉重而急迫。千里之外古墓的寧靜,似乎正被這微弱而詭異的啼哭聲,提前蒙上了一層陰翳。
三匹健馬撒開四蹄,在日漸崎嶇的山道上狂奔,蹄鐵踏碎石屑,揚(yáng)起長長煙塵。
楊過俯身緊貼馬頸,一手控韁,一手將冰冷僵硬的嬰兒裹在自己溫暖的衣袍內(nèi)襟,最大限度地隔絕凜冽寒風(fēng)。
他以內(nèi)力護(hù)住心脈,九陽神功的雄渾內(nèi)力如同溫煦的暖流,透過掌心,源源不絕地渡入嬰兒體內(nèi),勉強(qiáng)吊住那一絲隨時(shí)可能斷絕的微弱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