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怒吼如同驚雷,在死寂的大殿中炸響。他那顫抖的身軀和他嘶吼出的“玉碎”宣言形成強烈反差,非但沒有激起同仇敵愾的勇氣,反而更暴露了他內(nèi)心的絕望與虛張聲勢。
他之所以還能坐在這里咆哮,是因為他在得知兒子死訊和幾家豪族試圖從密道外逃被屠戮的消息后,當(dāng)機立斷下令斬殺了府中幾個流露出投降意向的重臣及其家眷!
血腥的鎮(zhèn)壓暫時壓垮了投降派的勢頭,勉強穩(wěn)住了人心惶惶的局面。
被他目光掃過的人,有的羞愧低頭,有的眼神閃爍,更多的則是麻木和恐懼。是啊,主城還在,但……真的還有希望嗎?那恐怖的“天怒”之聲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然而,就在武田熊二強行壓下心頭的恐懼,準備布置城防,做困獸之斗時——
“轟!轟!轟!轟——?。。 ?/p>
那熟悉的、如同地獄使者咆哮的死神轟鳴,毫無征兆地再次響起!這一次,聲音如此之近,仿佛就炸在頭頂!緊接著,是城樓上各處傳來的凄厲慘叫和磚石木料崩塌的巨響!
“啊——!”
“城樓塌了!”
“天罰又來了!”
剛剛被武田熊二用血與吼勉強凝聚起來的那點抵抗意志,在這突如其來的恐怖炮擊下瞬間粉碎!殿內(nèi)眾人如同受驚的鳥雀,尖叫著、推搡著,亂成一團,哪里還記得什么城防部署?
武田熊二只覺得一股冰冷的絕望瞬間從腳底竄上天靈蓋,渾身力氣瞬間被抽空。
他頹然跌坐回主位之上,臉色慘白如紙,眼神空洞地望著殿頂華麗的藻井。
完了……全完了……他甚至沒有力氣再去呵斥這群失魂落魄的手下。那連綿不絕的炮聲,就是為他敲響的喪鐘。
武田主城下,炮營陣地早已前移,對準主城幾處關(guān)鍵防御節(jié)點和城門猛烈轟擊。
盡管主城城墻比外寨堅固許多,但在威力巨大的實心彈和新配發(fā)的爆破開花彈面前,依舊顯得脆弱不堪。
城垛崩裂,箭樓燃燒,守軍的勇氣隨著每一次爆炸和崩塌而消逝。
火槍營在長槍兵的掩護下,踏著被炮火清理過的區(qū)域穩(wěn)步推進。密集的排槍如同死神的鐮刀,反復(fù)清掃著城墻上任何試圖露頭反擊的守軍。
這一次,甚至沒有遇到像樣的箭矢反擊——守軍的斗志已被徹底摧毀。
攻城器械在民夫的推動下緩緩靠近城墻。簡易的云梯搭上了殘破的城垣,撞木開始轟鳴著撞擊搖搖欲墜的城門。
精銳的密營甲士和外營倭兵組成的突擊隊,在火槍和弓弩的掩護下,如同潮水般涌上了城頭。
戰(zhàn)斗,與其說是攻防,不如說是一場單方面的收割。城頭的守軍如同嚇傻的鵪鶉,要么蜷縮在角落瑟瑟發(fā)抖。
要么在絕望中胡亂揮舞武器,瞬間便被訓(xùn)練有素的突擊隊砍翻刺穿。抵抗微弱得令人難以置信。
城主府的大門被沉重的撞木轟然撞開!
當(dāng)岳春帶著精銳士兵沖入象征著武田家權(quán)力核心的正殿時,只見家主武田熊二獨自端坐在主位之上,形容枯槁,眼神渙散。
他身上穿著最華麗的陣羽織,卻掩蓋不住那股行將就木的腐朽氣息。
緊跟岳春進來的伊東佐佐木,用倭語厲聲喝問了什么。
武田熊二渙散的目光緩緩聚焦在佐佐木臉上,慘然一笑,嘶啞地說了幾句倭語,聲音充滿了刻骨的怨毒、不甘,或許還有一絲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