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時分,彭君的轎輦碾過大街的青石板。國師府八丈高的朱漆大門前,兩尊石狻猊已隱在漸濃的夜色里,唯有門楣上"敕建國師府"五個鎏金大字還映著最后一縷霞光。
府內(nèi)早得了消息,此刻中軸線上的羊角宮燈次第亮起,像一條蘇醒的火龍。穿堂風過時,燈影在萬字不到頭的回廊上搖晃,將雕花窗欞的紋樣拓印在青磚地上。
過三重垂花門廊,廊下每隔五步便置一盞青銅燭臺,燭芯燃得極穩(wěn),火光卻仍被夜風揉碎成搖曳的漣漪。兩側(cè)廂房的窗欞透出朦朧光影,隱約可見仆役們穿梭的身影。
轉(zhuǎn)過月洞門,正院的主殿巍然矗立,廊柱上懸掛的羊脂玉燈盞將整座建筑籠在一片瑩白之中。
彭君的腳步聲在空寂的庭院中格外清晰,每一步都激起回音,似在與這深宅的千年幽靜對峙。
彭君也是對這深宅大院夜晚有了第一次認識,那繁瑣的點燈儀式,以及各種各樣的燈盞。不說各種仆人的消耗了,就是這燈油的消耗每月就不是一筆小的開銷。
難怪就是作為郡主的趙敏也對各種賬務(wù)那么的關(guān)心,彭君剛踏上主殿的臺階。東廂房房門‘嘎吱’一聲被打開。
伊莉絲俏生生的站在門前,開口道:“公子你回來了,可吃過晚膳了。”
彭君朝她招招手,等她走過來時笑道:“還沒呢?美人兒可是要陪夫君一起用餐?”
伊莉絲道:“就知道公子你沒吃,我先前就叫膳房給你準備好了呢?”說著對她的丫鬟道:“紫鵑,通知膳房可以傳餐了?!?/p>
聽到自家主子的吩咐后,紫鵑便朝外走去。伊莉絲道:“公子,這個時辰才回來,可是皇后娘娘的病情難以醫(yī)治?”
彭君看著她,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皇后娘娘的病情倒是不太嚴重,只是治起來頗為麻煩,你夫君我可是花費了大半夜,浪費了不少體力才把她治好?”
伊莉絲越聽越覺得彭君不是在啥正經(jīng)治病,不由得疑惑道:“公子,伯顏皇后娘娘到底是什么???”
彭君道:“她的病癥就是‘見浮云似君影,觀流水若君聲,終日對空自語,如與天地對談’,可是不好治?!?/p>
“啊!公子這是啥病癥啊,怎么聽著怪怪的?”伊莉絲被她被彭君的話弄懵了。
“老爺,夫人晚膳好了,現(xiàn)在布餐嗎?”紫鵑的話打斷了伊莉絲想要探究的心思,她朝彭君看了過去,見他點頭,于是說道:“紫鵑,叫他們開始布餐吧?!?/p>
幾個膳房的丫鬟抬著幾個食盒走了進來,
丫鬟們熟練地將食盒中的菜肴擺放在桌上,頓時,滿桌的珍饈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伊莉絲拉著彭君在桌前坐下,親自為他盛了一碗湯?!肮?,先喝口湯暖暖胃。”
彭君笑著接過,輕抿一口,贊道:“嗯,味道不錯。”
用餐間,伊莉絲仍對皇后的病癥念念不忘,忍不住又問道:“公子,您還沒跟我說明白,皇后那病癥到底咋回事?”
彭君促狹的笑:"此病學名云水妄,俗稱——"他忽然湊近伊莉絲耳畔,"皇后想男人了。"
紫鵑正布著雕花銀筷,聞言手一抖。伊莉絲耳尖緋紅,卻見彭君變戲法般從袖中抖出半截紅線:"昨夜本神醫(yī)可是用這牽機引,硬把娘娘飄到九霄云外的魂兒拽回來的。"
食盒底層忽然傳來"咚"的悶響。小丫鬟驚呼著捧出個纏滿紅繩的檀木人偶,眉心赫然貼著黃符。
彭君撫掌大笑:"瞧瞧!娘娘連厭勝之術(shù)都用上了,這相思毒入骨髓?。?
窗外忽有夜鶯啼轉(zhuǎn),他挑眉指向月亮:"快聽——這鳥兒定是在傳陛下何時回鑾呢!"
滿屋婢女憋笑憋得發(fā)抖,唯剩伊莉絲盯著人偶衣角的龍紋,突然揪住彭君要件的軟肉:"說!你昨夜到底怎么治的?"
彭君壞笑道:“娘子,你確定想到知道?”伊莉絲迷茫的看著他,自己表述的還不夠明顯嗎?chapter_();
彭君將筷子放在筷枕上,坐直身子整了整衣衫,輕輕咳嗽一聲。見眾女都急切的看著他開口道:“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急病人之所需,我自然是扮作皇上,替皇后娘娘以解相思之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