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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師姐妹談心李莫愁悔不當(dāng)初（第1頁）

晨光透過古墓頂端的幾處天然石竅，在庭院灑下斑駁的光斑。李莫愁扶著后腰，腳步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滯重，從回廊的陰影里挪出來。

清晨的空氣微涼，帶著草木清氣，卻拂不去她心頭沉甸甸的忐忑。遠(yuǎn)遠(yuǎn)地，她便看到庭院石桌旁那兩個身影。

彭君正將一小碟剝好的松子仁推到小龍女面前，動作自然熟稔。小龍女一身素雪白衣，晨光落在她清冷的側(cè)臉上，仿佛冰山上映著朝霞，雖無笑意，卻有種寧靜的安然。桌上擺著簡單的清粥小菜，氤氳著溫?zé)岬撵F氣。

李莫愁的腳步頓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角。昨夜隱隱聽到彭君低沉的話語，那句“……師姐快要生了……讓她安心待產(chǎn)吧……”

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被愧疚和惶恐反復(fù)煎熬的心湖里激起一圈酸澀又滾燙的漣漪。師妹的容忍，像一根懸著心的細(xì)絲，讓她既感激涕零又無所適從。

過去的種種——師父的重傷離世、自己叛出師門的決絕、一次次闖入古墓的惡意搗亂……還有如今腹中這個意外卻又無法割舍的生命。

樁樁件件，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她與師妹之間本該最親近的關(guān)系上。

“師姐？”彭君溫和的聲音響起，帶著顯而易見的關(guān)切，“過來用些早膳吧，孫婆婆熬了安胎的米粥?！?/p>

李莫愁深吸一口氣，壓下喉頭的哽塞，挪步上前。彭君早已起身，為她拉開一張鋪了軟墊的石凳。

坐下的那一刻，她能感覺到小龍女的目光在自己隆起的腹部短暫停留了一瞬，復(fù)又移開，依舊是那副無波無瀾的樣子。

一頓飯吃得異常安靜。粥很軟糯，帶著微甘的藥香，李莫愁卻食不知味。碗底見空時，她終于鼓起了積攢一夜乃至半生的勇氣。她放下碗，扶著笨重的腰身，有些艱難地站了起來。

她的目光先是投向彭君，對上他眼中那份無聲的鼓勵與了然。那眼神像一道堤壩，給了她些許支撐的力量。然后，她轉(zhuǎn)向了小龍女。

下一刻，在彭君和小龍女都未及反應(yīng)的瞬間，李莫愁竟雙膝一彎，直挺挺地就要朝著小龍女的方向跪下去！她腰腹沉重，動作笨拙，帶著一種近乎自毀的懺悔姿態(tài)。

“使不得！”

小龍女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少有的急促。她身影如一道飄忽的流云，倏忽間已離座到了李莫愁身前。

冰涼卻異常有力的手穩(wěn)穩(wěn)托住了李莫愁下沉的手臂和小臂，硬生生阻止了她下跪的趨勢。那力量之大，讓李莫愁無法再動分毫。

“你這是做什么？”小龍女蹙眉，聲音恢復(fù)了慣常的清冷，卻比平日多了一絲不解的責(zé)備。

“龍兒！你攔她做什么？”一聲飽含怨氣的蒼老聲音尖銳地響起。

孫婆婆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廊下，拄著杖，臉色鐵青地快步走來，看向李莫愁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團骯臟的穢物。

“讓她跪！她欠古墓的，欠小姐你的，欠師父的！跪三天三夜也償還不清！讓她跪！”

孫婆婆越說越氣，枯瘦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李莫愁慘白的臉上：“害死你師父的是誰？三番兩次闖進來喊打喊殺要搶秘籍的是誰？把小姐逼得不得不提前練功差點傷了根基的是誰？現(xiàn)在倒好，揣著別人的種，還有臉回來！還要小姐容你安胎？呸！老婆子我……”

“婆婆！”小龍女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如冰珠墜玉盤，帶著不容置疑的清冷威嚴(yán)，截斷了孫婆婆滔滔不絕的怒斥?！皦蛄??！?/p>

孫婆婆一噎，剩下的話語卡在喉嚨里，不可置信地看著小龍女。只見小龍女扶著李莫愁的手臂并未松開，反而微微用力，將她帶得更穩(wěn)當(dāng)些，避開孫婆婆那憤恨的指尖。

“過去之事，是非恩怨，自有其因果糾纏。”小龍女的聲音平靜無波，目光直視著孫婆婆因激動而漲紅的臉。chapter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