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湊過來搶過手機(jī):“王盟你個(gè)兔崽子,是不是又在店里摸魚?鎖門了沒?報(bào)警了沒?”
“鎖了?。¢T窗都好好的!”王盟帶著哭腔,“就跟那東西自己長腿跑了一樣,監(jiān)控里啥也沒拍著,就看見半夜的時(shí)候,店里的影子全在晃,跟……跟咱們在墓里看見的石廳似的……”
幾人對視一眼,車?yán)锏臍夥账查g沉了下來。白澤收起青銅碎片,指尖在膝蓋上敲了敲:“它找來了。”
張起靈一直沒說話,這時(shí)突然開口:“不止?!彼聪虼巴?,路邊的樹影在快速后退,陽光明明很足,那些影子卻黑得異常濃重,像墨汁潑上去的,“很多。”
吳邪猛地踩下剎車,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聲音。他回頭看向車后,公路兩旁的樹影里,隱約有無數(shù)細(xì)長的黑影在蠕動(dòng),像被風(fēng)吹動(dòng)的藤蔓,卻在朝著車子的方向緩慢靠近。
“操,還沒完了?”胖子抄起工兵鏟就想下車,被張起靈一把拉住?!伴_車?!毙「绲穆曇艉艹粒诺恫恢螘r(shí)又出鞘了,刀身映出窗外越來越密集的黑影,“別停?!?/p>
吳邪重新踩下油門,越野車嘶吼著沖了出去。他從后視鏡里看,那些黑影追了一段路,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最終縮回到樹影里,像從未出現(xiàn)過?!八鼈兣鹿??”吳邪喘著氣,“白天不敢出來?”
“不是不敢,是沒力氣?!卑诐煽粗巴饴舆^的樹影,“活墓的‘芯’被咱們傷了,這些影子是它散出去的‘根須’,只能在陰暗的地方活動(dòng)。但等天黑……”
胖子打了個(gè)寒顫:“等天黑它還得來?那咱們豈不是得一路逃?”
“不用逃?!睆埰痨`收起古刀,指腹摩挲著手腕上徹底消失的青痕,“它在試探?!?/p>
車子最終還是開進(jìn)了縣城,找了家看起來最靠譜的旅館,開了兩個(gè)相鄰的房間。吳邪把自己扔進(jìn)浴缸時(shí),熱水漫過傷口的刺痛讓他清醒了不少。他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漬,突然想起石廳里的枯骨——那些人是不是也像他們一樣,以為逃出來了,最后卻還是沒躲過?
敲門聲響起時(shí),他剛裹上浴巾。開門一看,是張起靈,手里拿著個(gè)小瓷瓶?!巴總凇!毙「绨哑孔舆f給他,里面是深綠色的藥膏,帶著點(diǎn)草藥的清香。
“謝了小哥?!眳切敖舆^瓶子,突然想起什么,“你說那活墓在試探,它想試探啥?”
張起靈沒回答,只是看了眼窗外,夕陽正把天空染成橘紅色?!敖裢韯e關(guān)燈。”他說完這句,轉(zhuǎn)身回了自己房間。
胖子在隔壁房間呼哧呼哧吃泡面,吳邪走過去時(shí),他正把最后一口湯喝干凈?!拔艺f天真,你那瓶藥膏給我擠點(diǎn)唄,”胖子舉著胳膊,上面的青痕雖然淡了,卻開始發(fā)癢,“癢得老子想撓墻?!?/p>
吳邪剛把藥膏遞過去,白澤突然推門進(jìn)來,臉色不太好看:“旅館停電了?!?/p>
話音剛落,整棟樓的燈都滅了,走廊里傳來其他住客的抱怨聲。吳邪走到窗邊,外面的縣城也一片漆黑,連路燈都沒亮,像是被人掐斷了電源?!安皇乔珊??!彼鍪謾C(jī),屏幕上顯示無信號,“它把電弄停了。”
胖子抓起工兵鏟:“來就來!胖爺我正好沒吃飽,拿它當(dāng)宵夜!”
張起靈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他手里拿著磷火石,冷綠的光映著他平靜的臉?!霸谕饷妗!彼噶酥复皯簦瑤兹藴愡^去一看,只見旅館院子里的地面上,正滲出和墓里一樣的黑液,順著墻根往上爬,像無數(shù)條細(xì)小的蛇。
“操,還追上門了?”胖子罵了句,“它到底想干啥?”
白澤從背包里摸出靈劍,劍身的光芒在黑暗中格外顯眼:“想讓我們回去。”他看著那些黑液,“它靠‘重復(fù)’活著,我們沒按劇本死在墓里,它就想把我們拉回去重開?!?/p>
院子里的黑液越積越多,開始冒泡,散發(fā)出熟悉的腥甜味。吳邪突然想起石臺上的“血祭”二字,猛地看向自己的掌心——傷口還沒愈合,血珠正慢慢滲出來。“它怕真實(shí)的東西,”他看向胖子和白澤,“那我們就給它更真實(shí)的。”
胖子立刻明白:“你是說……再放血?”
“不止?!眳切澳闷鹱郎系拇蚧饳C(jī),點(diǎn)燃了胖子沒喝完的半瓶二鍋頭,火苗“騰”地竄了起來,“它不是怕光嗎?咱們就給它來點(diǎn)亮的?!?/p>
張起靈已經(jīng)躍出窗外,古刀劈向涌過來的黑液,刀風(fēng)帶起的火星濺在黑液上,發(fā)出“滋滋”的響聲,黑液像被燙到一樣退了回去。吳邪和胖子緊隨其后,舉著燃燒的酒瓶沖向黑液聚集的地方,白澤的靈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光弧,將試圖爬墻的黑液斬?cái)唷?/p>
院子里火光沖天,黑液在光亮中痛苦地扭曲、收縮,漸漸退回地下,只留下一地腥臭的水漬。天邊慢慢露出魚肚白,第一縷陽光照在院子里時(shí),所有的黑液都消失了,仿佛只是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