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被徹底激怒的、混雜著絕望和不甘的狠戾,如同火山般在李青禾早已千瘡百孔的胸腔里轟然爆發(fā)!她不能!絕不能讓這些卑賤的掠奪者,奪走她剛剛從絕境中摳出來的、這方寸之地!
鋤頭!她需要鋤頭!
她猛地轉身,撲向窯洞角落那把銹跡斑斑的鋤頭!布滿潰爛傷口的雙手,不顧一切地抓向那開裂的木柄!
“呃——!”
就在指尖觸碰到粗糙木柄的瞬間,一股撕裂般的劇痛猛地從潰爛的傷口爆發(fā)!如同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神經!纏裹的破布瞬間被滲出的組織液染成更深的褐色!她痛得眼前一黑,雙手觸電般猛地縮回,劇烈地顫抖著,根本無法握緊任何東西!
鋤頭“哐當”一聲掉落在泥地上。
廢了!這雙手真的廢了!連鋤頭都拿不起來!
李青禾呆呆地看著自己那雙纏裹著骯臟破布、不斷滲出污濁液體的手,又看看窯洞外那片瘋狂滋長、油綠發(fā)黑的稗草,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絕望如同冰水,瞬間將她從頭澆到腳!
怎么辦?!拿什么去跟這些瘋狂的掠奪者爭?!
她的目光在窯洞里絕望地掃視。碎瓷片?太鈍,割草根如同蚍蜉撼樹?;??沒有引火物,也控制不住火勢,只會燒掉她好不容易堆起的壟背……
最終,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那雙纏滿破布、潰爛流膿的手上。
只有它了。只有這雙廢手了。
一股混雜著巨大悲愴和破釜沉舟般決絕的蠻力,猛地從她殘破的身體深處涌出!她不再猶豫!像一頭被逼到懸崖邊的野獸,發(fā)出一聲低沉嘶啞的咆哮,猛地沖出破窯!徑直撲向那片油綠發(fā)黑的稗草!
她跪了下來。
雙膝重重砸在滾燙的、混雜著碎瓷粉末的壟背泥土上。膝蓋傳來尖銳的刺痛,但她毫無感覺。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面前一叢最為高大肥碩、正抽出穗苞的稗草!
她伸出那雙纏裹著骯臟破布、不斷滲出污濁液體的手,不顧一切地、狠狠地抓向稗草那油綠發(fā)黑的莖稈根部!
“噗嗤!”
潰爛的傷口瞬間被粗糙的稗草莖稈邊緣的鋸齒割開!劇痛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但她不管!手指如同鐵鉗,死死摳進稗草根部松軟的泥土里!指甲深深嵌入,試圖抓住那深藏地下的、貪婪的根須!
然后,她用盡全身殘存的氣力,腰背繃緊如弓,雙臂爆發(fā)出最后的蠻力,猛地向上一薅!
“嗬——!”
一聲壓抑的嘶吼從她喉嚨里擠出!
稗草那看似柔韌的莖稈,卻有著極其強韌的纖維,并未應聲而斷!反倒是地下的根系,如同無數條盤根錯節(jié)的毒蛇,死死地抓住泥土,瘋狂地抵抗著她的拉扯!
僵持!一場無聲的、殘酷的角力!
李青禾枯槁的身體因為用力而劇烈顫抖,額角青筋暴起,汗水混著泥污如同小溪般滾落!潰爛的雙手被稗草鋸齒和粗糙的莖稈反復割磨,破布條被磨爛,膿血混著泥污,滴滴答答地落在滾燙的泥土里!每一次用力,都伴隨著傷口被撕裂的劇痛和神經被灼燒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