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她心中發(fā)出無聲的咆哮!再次發(fā)力!腰背如同拉滿的硬弓,雙腿爆發(fā)出最后的蠻力!
“嘎吱……噗!”
石板終于被她從泥土中硬生生地撬了出來!巨大的反作用力讓她猛地向前一撲,臉重重砸在滾燙的碎瓷地上!尖銳的瓷片瞬間在她枯槁的臉頰上劃開一道血口!但她顧不上!只是掙扎著翻過身,大口喘息著,看著那塊終于被撬出的、沉重的青灰色石板。
她拖著沉重的石板,一步一陷,在滾燙的碎瓷地上拖行,留下一條深色的拖痕。終于將它拖到了破窯前相對平整的地面上。
然后,她再次撲向那片油綠發(fā)黑的稗草叢!這一次,她不再用手拔。她用腳!用那只沒受傷的腳,狠狠地踩踏、碾倒那些囂張的稗草!再用那只纏滿破布、潰爛流膿的手,極其笨拙地、不顧一切地,將那些被踩倒的稗草穗頭,連同上面細小的灰綠色稗籽,一把一把地擼下來!
動作粗暴而絕望。稗草鋸齒般的葉片邊緣瘋狂地切割著她潰爛的手腕和小臂,留下道道新鮮的血痕!劇痛如同跗骨之蛆,但她不管!眼中只有那灰綠色的稗籽!那是她活下去唯一的、卑賤的希望!
很快,她就擼下了一小堆灰綠色的稗籽,混雜著碎葉、草梗和大量的泥土沙礫。
她捧著這堆污穢的“糧食”,如同捧著最后的骨灰,踉蹌著回到石板旁。她需要另一塊石頭,一塊能握在手里的、用來研磨的石頭。
她在窯洞周圍的碎瓷堆里瘋狂翻找。手指被鋒利的瓷片割破,鮮血淋漓,但她毫無知覺。終于,找到了一塊巴掌大小、邊緣相對圓潤、但依舊布滿棱角的暗紅色砂巖。很沉。
她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石板旁,跪了下來。
雙膝重重砸在滾燙的碎瓷地上,尖銳的刺痛讓她渾身一顫。她將那一小堆混雜著泥土沙礫的灰綠色稗籽,倒在冰冷的青灰色大石板上。
然后,她伸出那只纏滿破布、被刺穿的手掌,試圖去抓那塊沉重的暗紅色研磨石。
指尖剛剛觸碰到冰冷粗糙的石面,掌心被刺穿的傷口瞬間爆發(fā)出撕裂般的劇痛!如同燒紅的鐵釬再次狠狠捅了進去!她痛得眼前一黑,幾乎暈厥過去!手觸電般猛地縮回!
不行!這只手廢了!根本握不住任何東西!
她死死盯著那塊沉重的研磨石,又看看自己那雙如同鬼爪般潰爛流膿的手,一股巨大的悲愴如同冰水澆頭!
難道……連這最后的、卑微的掙扎……都要被這雙廢手斷送嗎?!
不!絕不!
一個更加瘋狂、更加絕望的念頭,如同黑暗中的毒火,瞬間點燃了她!
她猛地俯下身!不再用手!而是用嘴!用牙齒!
她張開干裂出血的嘴唇,不顧一切地,狠狠咬住了那塊沉重的、布滿棱角的暗紅色研磨石!
“咯嘣!”
牙齒咬在堅硬粗糙的石面上,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一股巨大的反震力瞬間沖擊著她的牙床和顎骨!口腔內壁被尖銳的石棱劃破,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
但她不管!只是死死地、用盡全身的力氣咬住那塊石頭!如同野獸叼住獵物!然后,她弓起早已不堪重負的腰背,脖頸爆發(fā)出最后的力量,帶動著頭顱,狠狠地、一下一下地,用嘴里叼著的沉重研磨石,砸向石板上的稗籽!
“咚!咚!咚!”
沉悶而鈍重的撞擊聲,在死寂的西坡荒原上響起!如同絕望的喪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