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4章 綠針破雪（第2頁）

不是嫩白！是深沉的翠！是飽吸了“藥浴”微臊、凍土深處魚骨與糞穢交融的狂暴力量后，孕育出的、帶著金屬般質感的……生命之翠！

它們刺穿雪層！挺立！在漫天飛舞的冰冷雪霰中，沉默地指向灰暗的天空！如同無數柄淬火出鞘的、染血的綠劍！

雪，依舊在無聲地飄落。

冰冷的白色晶體，溫柔地覆蓋著這些倔強刺破死亡的翠色針芒。

白與翠。

死寂與生機。

極致的冰冷與狂暴的生命力。

在這一刻，在這片被詛咒的土地上，形成了一幅震撼靈魂的、無聲的戰(zhàn)爭圖卷！

李青禾枯槁的身影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凝固在冰冷的雪地里。布滿血絲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瞪大！深陷的眼窩里，那搖曳欲熄的期盼之光，如同被投入了滾燙的熔爐，瞬間爆發(fā)出駭人的、足以灼穿冰雪的光芒！

活……活了！

頂著雪……活了！

巨大的狂喜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在她早已凍結成冰的胸腔深處轟然爆發(fā)！沖擊波瞬間席卷了她殘破的軀體！她枯槁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如同破舊風箱被強行拉開的嘶鳴！可這嘶鳴尚未完全出口，她的目光卻猛地掃過那片刺破雪層的翠色針芒！

距離！

那些倔強的翠色，并非密密麻麻擠成一團！它們彼此之間，竟隱隱隔著……或寬或窄、卻真實存在的……空隙！

稠……稀……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了混沌！她布滿血絲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瞪得更大！枯槁的手指因為巨大的震撼和一種被點亮的、近乎神啟般的明悟而劇烈顫抖著！她猛地想起那本藏在炕洞深處、散發(fā)著霉腐氣的《要術》殘卷！想起翻動書頁時，匆匆掠過眼前、卻如同天書般無法理解的幾行冰冷墨跡！其中仿佛……就有“稠”與“稀”的字形？！

稠麥……弱？

稀麥……壯？！

難道……難道那書上寫的……竟是真的？！鳥雀瘋狂的啄食，看似滅頂之災，卻在無意間……替她完成了古書上記載的……疏苗？！

這個認知帶來的巨大震撼和一種顛覆性的狂喜，如同海嘯般瞬間將她吞沒！巨大的沖擊讓她眼前陣陣發(fā)白！胃袋里那冰冷的灼痛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狂潮徹底沖散了！

她不再猶豫！枯槁的身體爆發(fā)出驚人的速度（相對而言），一步一挪，踉蹌著撲到那片被雪覆蓋的麥壟邊！不顧冰冷的雪霰灌進脖頸，不顧腹腔深處那尖銳的抗議！她極其緩慢地、極其艱難地彎下早已佝僂的腰背，伸出那只潰爛稍輕、卻同樣布滿凍瘡裂口的左手！

顫抖的食指，帶著一種近乎神圣的、小心翼翼的虔誠，極其緩慢地……探向一根刺破雪層的翠色麥苗！

量！

指尖輕輕觸碰那冰冷的、帶著金屬般質感的翠色葉片。然后，極其緩慢地、沿著雪面向旁邊移動……一寸……再一寸……

直到指尖觸碰到旁邊另一根翠色的麥苗尖！

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