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38章 雙熟戰(zhàn)略（第1頁）

水車染血復(fù)轉(zhuǎn)的“神跡”，如同給立身堂的婦人們注入了一劑強心針。連日來的疲憊、恐懼以及對旱魃的擔(dān)憂，都被那奔騰不息的清流和晨光中悲壯的信念沖刷淡了不少。踩車的號子聲更加響亮，照料田苗也更加精心。

豆苗和高粱苗在充足的水分（盡管得來如此艱難）和日漸溫暖的陽光下，奮力生長。豆秧展開茂盛的葉片，悄悄在地底用根瘤收集著空氣中的養(yǎng)分；高粱稈開始拔節(jié)，顯露出傲人的長勢。那片曾被詛咒的“絕戶地”，已然變成了一片生機盎然的綠洲，雖然底色依舊是難以改變的礫石黃，但生命的綠色已然成為主角。

然而，趙小滿的目光，早已越過了這片即將到來的夏收。十畝地的產(chǎn)出，即便豐收，分?jǐn)偟饺鄰堊欤冗^漫長的冬季和來年青黃不接的春季，依舊捉襟見肘。必須最大限度地利用土地，榨取每一分可能的生產(chǎn)力。

她的腦中，再次浮現(xiàn)那本《大永律例》空白處的零星記載，并結(jié)合著祖父生前偶爾提及的南方種植經(jīng)驗。一個大膽的、在趙家屯乃至整個北方地區(qū)都聞所未聞的想法，逐漸清晰——**搶種一季蕎麥**。

夏收大豆之后，到秋霜降臨之前，還有近兩個月的光景。這段時間，土地通常就此閑置，稱為“歇晌”。但這兩個月，恰好是蕎麥生長成熟的周期！

蕎麥，耐瘠薄，生長期極短，從播種到收獲，不過五六十日。雖然產(chǎn)量不高，口感也粗糙，但卻是實實在在的糧食！尤其是在荒年，是救命的寶貝。

“夏收豆，緊接播蕎麥，霜前收。”趙小滿將這個想法告訴了劉氏和王二嬸等幾個核心的婦人。

“再種一季？”劉氏驚得瞪大了眼睛，“地……地能受得了嗎？從來沒聽說過啊！”

“是啊，小滿，地也得歇歇啊，這么連軸轉(zhuǎn)，會不會把地力徹底抽干了？”王二嬸也擔(dān)憂道，她種了一輩子地，遵循的都是祖輩傳下的規(guī)矩。

“所以要先收豆?！壁w小滿解釋道，眼神亮得驚人，“豆子收了，但它的根瘤還留在土里，那就是最好的肥料！能養(yǎng)地！咱們緊接著種下蕎麥，正好能接上這波肥力。蕎麥長得快，耗地輕，等它收了，地還沒緩過勁，冬天就到了，正好休養(yǎng)。這叫……**雙熟**！”

“雙熟？”婦人們面面相覷，這個詞對她們來說太過陌生和顛覆。

“能成嗎？”有人怯生生地問。

“不試，怎么知道不成？”趙小滿語氣堅定，“咱們地少人多，就得想別人不敢想的辦法！豆子是高粱的間作，收了不耽誤高粱繼續(xù)長。收了豆空出的地，閑著也是閑著，種上蕎麥，哪怕畝產(chǎn)只有幾十斤，十畝地就是幾百斤糧！夠咱們多吃多少天！”

糧食的誘惑是巨大的。一想到能多收獲幾百斤糧食，婦人們眼中的疑慮漸漸被渴望所取代。她們已經(jīng)被趙小滿帶領(lǐng)著創(chuàng)造了太多奇跡，這一次，她們選擇再次相信。

“干！聽小滿的！”

“對！拼一把！”

決心已定，準(zhǔn)備工作立刻開始。趙小滿再次動用存糧，換回了耐寒早熟的蕎麥種。婦人們則更加精細(xì)地照料豆田，期盼著早日收獲，好為蕎麥搶出時間。

夏日炎炎，豆莢終于由青轉(zhuǎn)黃，變得飽滿硬實。收割的日子到了！婦人們?nèi)珕T出動，冒著酷暑，搶收大豆。鐮刀飛舞，豆秧被成片割倒，捆扎，運回打谷場晾曬脫粒。

豆田收割完畢，露出了空蕩蕩的壟間土地。幾乎是馬不停蹄，甚至來不及仔細(xì)耕翻，趙小滿就指揮著婦人，將蕎麥種子混合著少許草木灰，**搶播**了下去！

這是一場與時間賽跑的戰(zhàn)斗。播種，覆土，緊接著便是澆水。水車再次承擔(dān)起重任，將溪水源源不斷地送入新播的蕎麥地。

趙家屯的人再次被立身堂這瘋狂的舉動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