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冰冷的觸感和紅糖甜蜜的香氣,無比真實地告訴她,她那些冒著生命危險種出的糧食,真的變成了可以握在手里的**活錢**!還有這意料之外的、奢侈的添頭!
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酸楚和熱流猛地沖上她的鼻腔和眼眶,她急忙低下頭,用力眨了眨眼,將那股軟弱的濕意逼了回去。
“謝……謝周叔?!彼龑㈠X和糖緊緊攥在懷里,聲音有些發(fā)哽。
“嗨,客氣啥!合作共贏,共贏!”老周笑著擺擺手,動作麻利地將石縫里的粟米裝進自己擔子里偽裝好的夾層,“下次還是這時候?量差不多?”
“嗯。”趙小滿重重點頭。
“成!那我先走了,久了惹眼?!崩现芴羝饟?,又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快步消失在漸濃的暮色里。
洼地里只剩下趙小滿一人。
她緩緩蹲下身,將臉埋進膝蓋里,肩膀微微聳動了幾下,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很快,她重新抬起頭,臉上已恢復了一貫的沉靜,只有眼角微微泛著一絲紅。
她極其迅速地將那串銅錢拆開,分成幾小份,塞進懷里、腰帶、甚至窩棚里幾個只有她知道的最隱蔽縫隙。那包紅糖,她猶豫了一下,最終也只掰下極小的一角,剩下的同樣仔細藏好。
做完這一切,她才站起身。
夕陽已徹底沉入地平線,天邊只剩下一抹暗紅的余燼。
懷揣著分散各處的銅錢和那一點點糖,走在回窩棚的路上,趙小滿的腳步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
雖然依舊危險重重,雖然趙家像餓狼一樣環(huán)伺在側。
但銀錢落袋,終究是這絕望世道里,最硬氣的一道護身符。
風依舊冷,她卻覺得懷里那塊小小的紅糖,正散發(fā)著微弱卻持續(xù)的熱量。
甜味,對她來說,早已是遙遠記憶里的奢侈。
今夜,或許可以奢侈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