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緊貼著胸口,那一小包紅毛粟種像一塊燃燒的炭,熨燙著冰冷的皮膚,也灼燒著她幾乎枯竭的神志。短暫的激動和淚水的宣泄過后,是更沉重的現(xiàn)實(shí)——種子有了,但它們需要土地,需要一片能配得上它們頑強(qiáng)生命力的、盡可能好的土地。
歪脖子柳下那片臉盆大小、勉強(qiáng)混合了腐殖質(zhì)的沙地,太小了,太貧瘠了,承載不了這最后的希望。她需要更多的地方,更好的條件。
知識碎片再次閃爍:**根系保水**、**微環(huán)境**、**避風(fēng)**。
她的目光立刻鎖定了那棵歪脖子旱柳。它的根系盤結(jié)裸露,緊緊抓著腳下的沙土,像掙扎求生的巨蟒。樹根周圍一小圈土地,因?yàn)楦档墓潭ê驼诒?,似乎比遠(yuǎn)處完全暴露的龜裂土地要稍微濕潤那么一絲絲,土壤顏色也略深。
就是這里!
必須在柳樹根系旁,開辟出一塊更大的地!一塊真正的“田”!
可是,用什么?
石片已經(jīng)磨損得幾乎無法使用。她沒有鋤頭,沒有犁,沒有任何像樣的工具。只有一雙手,一雙傷痕累累、近乎報廢的手。
絕望能逼出最極致的潛能。她的目光瘋狂掃視,落在堆肥坑邊那些被挖出來的、棱角分明的碎石上。
她爬過去,撿起兩塊質(zhì)地堅硬的暗青色石塊。一塊大而略扁,作為砧板;一塊小而薄,邊緣帶著天然的銳利。她跪在地上,將小石塊鋒利的邊緣抵在大石塊上,開始來回地、瘋狂地磨!
“哧啦——哧啦——”
刺耳的刮磨聲在寂靜的黃昏里響起,火星零星迸濺。她全身的重量都壓了上去,用整個肩膀和腰背的力量驅(qū)動著手臂。左手握住石片的地方,剛剛結(jié)痂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滲出,染紅了冰冷的石頭,讓磨礪的過程變得滑膩而痛苦。但她不管不顧,眼睛里只有那片逐漸變得鋒利的石刃。
汗水滴落,血水混雜,石屑紛飛。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繁星開始在天幕上冰冷地閃爍,她才停下來。抬起手,那小塊石片的邊緣,在星輝下反射出一點(diǎn)微弱卻令人心悸的寒芒——一把簡陋到極致、卻凝聚著她全部意志的**石鋤**誕生了。
沒有片刻休息。她撲到選定的地點(diǎn),就在歪脖子柳主要根系的南側(cè),用腳大致劃出一個范圍——大約十平米,這是她目前體力能企及的極限。
然后,她握緊那把新磨的石鋤,將鋒利的一端狠狠楔入地面!
“噗!”
一聲悶響。沙土和細(xì)小的碎石被撬動。但更深層的土壤依然堅硬,夾雜著更多的石塊和頑固的草根。
她咬緊牙關(guān),將全身的重量壓上去,利用杠桿原理,拼命撬動!手臂、肩膀、腰腹的肌肉劇烈顫抖,斷腕處傳來鉆心的疼痛,肺葉如同破爛的風(fēng)箱嘶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