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的臉黑得像鍋底。貨郎這突如其來的證詞,等于把最后的遮羞布也扯掉了!這事已經(jīng)不再是簡單的糾紛,而是激起了公憤!他若再偏袒趙家,恐怕自己在這屯子里也要威信掃地!
他狠狠一拍大腿,指著趙家人,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夠了!趙鐵柱!看看你養(yǎng)的好兒子!干的好事!夜半私闖、意圖毀人活路、自己踩中陷阱,還有臉來倒打一耙!訛詐二十兩?你們趙家的臉皮是城墻拐角做的嗎?!”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義憤填膺的村民,又看向孤立卻站得筆直的趙小滿,終于下了決斷,聲音洪亮地宣判:
“此事已然清楚!全是趙銀寶、趙金寶咎由自??!與人趙小滿無干!”
“趙銀寶傷勢自負(fù)!所有湯藥費,你們趙家自己承擔(dān)!”
“另外,你們屢次三番尋釁滋事,毀人窩棚,刨人水池,險些釀成大禍!必須賠償趙小滿損失!賠……賠她……”里正猶豫了一下,看了眼群情激奮的村民,一咬牙,“賠她五百文錢!再賠……賠二十斤糧食!三日之內(nèi)必須送到!若再敢生事,就別怪我請族規(guī),開祠堂了!”
這個判決,雖然沒能完全滿足村民“嚴(yán)懲”的期望,但明確了趙家全責(zé),并做出了實質(zhì)性的賠償處罰,在一定程度上平息了眾怒。
趙家人如喪考妣,面如死灰。五百文和二十斤糧,對他們現(xiàn)在的家境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但面對里正的決斷和村民的怒火,他們一個字也不敢反駁,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灰溜溜地抬著哼哼唧唧的趙銀寶,在眾人的鄙夷目光和唾罵聲中,狼狽不堪地逃回了家。
貨郎搖搖頭,重新挑起擔(dān)子,嘀咕著“晦氣”,也離開了。
人群漸漸散去,但看向趙小滿的目光,已然多了幾分復(fù)雜的敬畏。
里正走到趙小滿面前,神色復(fù)雜地看了她一眼,最終只是嘆了口氣,低聲道:“丫頭,得饒人處且饒人……以后,自己也當(dāng)心點。”
趙小滿沉默著,微微點了點頭。
她看著趙家人消失的方向,臉上沒有任何喜悅。
她知道,這梁子,結(jié)得更深了。
但這一次,她守住了自己的東西,也讓所有人看到了,她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陽光照在她身上,將那根染血的竹刺和帶腳印的土塊,照得格外清晰。
公理,有時候需要血和鐵證,才能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