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32章 萬人嘲弄（第2頁）

“看吶，真篩上了！”

“愚公移山吶？可惜是一群婆娘！”

“篩吧篩吧，篩到明年也篩不完十畝地！”

“白費勁！絕戶地就是絕戶地！”

惡意的嘲諷如同蒼蠅，嗡嗡作響。

趙小滿充耳不聞。她帶頭干得最狠，手上很快磨出了血泡，血泡又磨破，和鋤頭柄黏在一起，每一下?lián)]動都鉆心地疼。但她眉頭都不皺一下，只是不停地挖、篩、搬。

劉氏咬著牙，吼著號子，帶領(lǐng)大家抬起又一筐沉重的碎石。

王二嬸坐在地上，用還能動的手，仔細地挑揀篩子上卡住的大石塊。

就連最小的女孩，也端著簸箕，幫忙運送篩好的細土。

一天下來，進度緩慢得令人絕望。十畝地，仿佛浩瀚海洋，她們篩出的那一小片，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葉扁舟。付出的汗水，卻如同匯入海洋的溪流。

第二天，第三天……

婦人們機械地重復(fù)著繁重到極點的勞動。號子聲啞了，只剩下沉重的喘息。笑聲沒了，只有咬牙堅持的沉默。肩膀被柳筐繩勒出深紫色的淤痕，手掌血肉模糊。

但沒有人說要放棄。

趙小滿看著那幾堆越來越高的石堆，看著那一點點擴大的、篩得細膩平整的土壤，眼神卻越來越亮。

第三日傍晚，夕陽將她們疲憊的身影拉得很長。整整三天，她們幾乎篩凈了趙家人惡意撒碎石的那片區(qū)域，甚至向外推進了一小圈。

趙小滿讓人將篩出的碎石，沿著地塊較低的一側(cè)，仔細地壘了起來，形成了一道矮矮的、歪歪扭扭的石埂。

然后，她將這幾天積攢的、為數(shù)不多的腐熟糞肥，均勻地鋪灑在那片新篩好的、異常珍貴的土地上。

深褐色的糞肥覆蓋在淺黃色的細土上，散發(fā)著并不好聞、卻代表生機的氣味。

趙小滿直起酸疼無比的腰，看著這片小小的、由無數(shù)血汗和毅力換來的“成果”，對著所有累得幾乎站不穩(wěn)的婦人，聲音沙啞卻堅定：

“他們笑我們篩石頭?！?/p>

“他們咒我們是絕戶?！?/p>

“他們覺得我們必輸無疑?！?/p>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那一張張疲憊不堪卻依舊閃爍著倔強的臉，手指向那片鋪了肥的土地：

“那就讓他們笑，讓他們咒，讓他們看！”

“**咱們就用這篩出來的土，鋪上去的肥，在這‘絕戶地’里，種出比誰家都壯的莊稼！**”

“這石埂，就是界碑！告訴所有人，這地，以后姓‘立身堂’！”

沒有歡呼，只有一片沉重的喘息聲。但每一雙眼睛里，都重新燃起了灼熱的光。

萬人嘲弄又如何？

她們用柳筐和篩子，開始了十畝征途的第一步，也是最艱難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