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衡捏著雪茄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下,煙灰簌簌落下。他眼皮都沒抬一下,薄唇冷冷地吐出兩個字:“閉嘴?!甭曇舨淮?,卻帶著一股實質(zhì)性的寒意,讓包廂里輕松調(diào)侃的氣氛瞬間凝滯了幾分。
“急了!他急了!”周放卻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興奮地拍著大腿,完全無視顧衡的低氣壓。他湊得更近,壓低了聲音,臉上是毫不掩飾的促狹,“顧衡,咱倆穿開襠褲就認(rèn)識了,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咳,我是說,你這點心思還能瞞得過兄弟我?快老實交代!是不是為了那個……姓蘇的小丫頭?叫蘇……蘇嫵是吧?聽說今晚程野那小子也掛彩了,你倆一起英雄救美去了?”
顧衡握著酒杯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微微泛白。周放精準(zhǔn)地戳中了那個名字,蘇嫵。這個名字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記憶的閘門。診所里她蒼白的臉、月光下她亮晶晶的眼睛、環(huán)抱他時纖細(xì)手臂的力道、指尖擦過的微麻觸感、還有那句輕軟的“明天見”……無數(shù)細(xì)碎的片段洶涌而來,帶著清晰到令人心悸的溫度和氣息,瞬間沖垮了他試圖用酒精和冷漠構(gòu)筑的堤壩。
他猛地將杯中剩余的酒液灌入口中,冰涼的液體和灼燒的酒精感雙重刺激著喉嚨,卻無法壓下心頭那陣突如其來的、更為猛烈的悸動。他甚至能清晰地回憶起她靠在自己背上時,隔著薄薄衣料傳來的、屬于少女身體的柔軟輪廓。
“呵,”顧衡發(fā)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短促冷笑,帶著一種近乎自嘲的煩躁,試圖用慣常的冷漠掩飾內(nèi)心的波瀾,“無聊?!彼闷鹁破?,又要給自己倒酒,動作卻比平時少了幾分行云流水的從容,反而透著一股急于用酒精麻痹什么的倉促。
“裝!接著裝!”周放眼疾手快,一把按住顧衡倒酒的手腕,力氣不小,帶著不容置疑的調(diào)侃,“顧衡,認(rèn)識你二十年,頭一回見你這樣!魂兒都丟了吧?還嘴硬!”他指著顧衡那只被按住的手,“瞧見沒?連倒酒都他媽心不在焉!酒都灑出來了!這威士忌多貴你知道嗎?暴殄天物啊顧少爺!”
顧衡的視線下意識地順著周放的手指,落到自己握著酒瓶的手上。果然,一絲琥珀色的酒液正順著瓶口滑落,滴在光潔的黑色矮幾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這小小的失誤,在此刻卻像是一個巨大的破綻,無聲地宣告著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正在某個特定的人面前分崩離析。
他猛地抽回手,力道之大讓酒瓶在矮幾上搖晃了一下,發(fā)出刺耳的刮擦聲。一股難以言喻的燥熱猛地沖上頭頂,耳根處不受控制地開始發(fā)燙。這陌生的、失控的感覺讓他極度不適,甚至有些惱怒。
“滾!”顧衡低吼一聲,聲音比剛才更加沙啞,帶著被戳穿后的狼狽和無處宣泄的慍怒。他抓起面前那杯剛倒?jié)M的威士忌,看也不看,仰頭又是一大口灌下去。冰冷的玻璃杯壁緊緊貼著他的掌心,卻壓不住掌心和耳根處那越來越清晰的滾燙溫度。
烈酒入喉,辛辣感直沖鼻腔,嗆得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冷硬的面具終于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底下狼狽的真實。
周放和李哲、王爍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憋著笑,肩膀都在抖。周放清了清嗓子,故作嚴(yán)肅地端起自己的酒杯,朝著顧衡那狼狽咳嗽的側(cè)影舉了舉,語氣是憋不住的揶揄:
“行行行,我們顧少說無聊就無聊,說不是就不是!兄弟們懂!都懂!”他故意拉長了調(diào)子,每個字都像帶著鉤子,“來!為了我們顧少今晚的‘無聊’,也為了……他手臂上那塊‘無聊’的紗布,干一個!”
“干杯!”李哲和王爍憋著笑,異口同聲地附和,清脆的碰杯聲在包廂里顯得格外響亮,充滿了促狹的意味。
顧衡的咳嗽好不容易止住,耳根的紅暈卻蔓延到了脖頸。他狠狠瞪了周放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殺人,可在那片無法消退的紅暈映襯下,卻莫名少了幾分往日的威懾力,反倒透出一種強弩之末的虛張聲勢。他煩躁地解開襯衫領(lǐng)口最上面那顆扣子,仿佛這樣才能喘過氣來,然后再次伸手去抓那瓶該死的麥卡倫。
冰涼的瓶身握在手里,指尖卻殘留著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觸感記憶——蘇嫵下車時,他扶住她手臂時,隔著薄薄校服布料傳來的細(xì)膩溫?zé)?。那溫度如此清晰,與此刻包廂里冰冷的空氣、杯壁上凝結(jié)的水珠、還有指尖下光滑的玻璃瓶身,形成了無比強烈的對比。
他握著酒瓶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指節(jié)再次泛白。周圍兄弟們調(diào)侃的笑聲、酒杯碰撞的脆響、還有背景音樂低沉的鼓點,似乎都隔了一層毛玻璃,變得模糊不清。唯有心底那個名字,和與之相關(guān)的一切細(xì)碎感知,清晰得如同烙印。
蘇嫵。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深黑的眼底翻涌著連自己都未曾預(yù)料到的、濃烈而混亂的情緒。他不再試圖去倒酒,只是緊緊握著那個冰冷的瓶子,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讓他不至于在陌生的心緒浪潮中徹底迷失的浮木。
包廂里燈光流轉(zhuǎn),昂貴的酒液在杯中折射出迷離的光。兄弟們心照不宣的笑鬧還在繼續(xù),顧衡沉默地坐在喧鬧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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