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那句帶著泣音的“嗯”,像羽毛輕輕搔過許念的心尖,留下久久不散的酸軟。視頻掛斷后,她坐在工作室里,對著完成的作品,卻再也無法集中精神。腦海里反復(fù)回放著江澈泛紅的眼眶,沙啞的聲音,以及那句毫無保留的“我本質(zhì)就是個離不開你的戀愛腦”。
她從未見過那樣的江澈。褪去了所有光環(huán)和偽裝,脆弱,真實,讓她心疼得厲害。那個在世人面前無所不能的計算機之神,原來也會有無助恐慌的時刻,而她的存在,竟是能讓他瞬間崩潰又瞬間安穩(wěn)的唯一解藥。
這種被極度需要、被全然依賴的感覺,像一股暖流,洶涌地沖刷著她。她拿起手機,查看了最快飛往北京的航班。中期評審就在三天后,她不能離開,但評審一結(jié)束……
就在她盤算著時間時,手機再次震動,是江澈發(fā)來的信息,這次是文字:
【男狐貍精】:bug徹底清除,項目危機解除。團隊放我假了。
【男狐貍精】:乖乖,評審是哪天?
【許念】:后天下午。
【男狐貍精】:好。等我。
“等我?!焙唵蔚膬蓚€字,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許念看著屏幕,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知道,他說到做到。
中期評審如期而至。許念的《經(jīng)緯》系列,尤其是那幅《交織》,以其大膽的構(gòu)思和深刻的文化洞察力,贏得了評審團的一致高度評價。蘇老師甚至在結(jié)束后私下對她說:“許念,你讓我看到了東方美學(xué)在當(dāng)代語境下的新可能,非常了不起。”
成功的喜悅縈繞心頭,但更強烈的,是對即將到來的重逢的期待。評審結(jié)束當(dāng)晚,許念回到公寓,仔細(xì)地將公寓收拾整潔,甚至去街角的花店買了一束新鮮的白色小蒼蘭,插在窗前的玻璃瓶里。
窗外,巴黎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帶著深秋的寒意。她計算著時間,江澈如果坐最快的航班,差不多該到了。她坐在窗邊,聽著雨聲,心情既期待又有些莫名的緊張。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預(yù)想中的門鈴或者信息卻沒有到來。許念忍不住發(fā)了條信息:「到了嗎?」
沒有回復(fù)。
又過了半小時,依舊沒有動靜。許念開始有些不安,頻繁地看向手機。是航班延誤了?還是……出了什么意外?各種不好的念頭開始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就在她準(zhǔn)備打電話過去時,手機終于響了,是江澈的視頻請求。她立刻接通。
屏幕那端的光線很暗,似乎是在車?yán)?。江澈的臉出現(xiàn)在屏幕里,臉色有些蒼白,眼下帶著濃重的倦色,頭發(fā)被雨水打濕了幾縷,軟軟地貼在額前,看起來……有些狼狽,卻又莫名地柔軟。
“乖乖……”他開口,聲音比之前更加沙啞,甚至帶著濃濃的鼻音,“我到了。在樓下?!?/p>
“你……”許念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你怎么了?臉色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
屏幕晃動了一下,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笑了笑:“沒事,可能有點……暈機。加上這幾天沒睡好?!?/p>
他的解釋聽起來蒼白無力。許念不再多問,抓起傘就沖下了樓。
公寓樓下,停著一輛黑色的出租車。后座車門打開,江澈彎著腰從里面出來,他甚至沒帶傘,細(xì)密的雨絲瞬間沾濕了他的頭發(fā)和肩膀。他手里只拿著一個簡單的背包,像是倉促間收拾的。
看到許念跑出來,他站直身體,想對她露出一個往常那樣游刃有余的笑容,卻因為身體的不適而顯得有些勉強。
許念快步?jīng)_過去,將傘大部分撐在他頭頂,焦急地打量著他:“你到底怎么了?”
離得近了,她才看清,他何止是臉色蒼白,連嘴唇都沒什么血色,呼吸似乎也比平時急促一些。她伸手去探他的額頭,觸手一片滾燙!
“你發(fā)燒了!”許念驚呼,心疼和責(zé)備交織,“生病了還坐什么飛機!為什么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