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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漢紀(jì)四十五】（第2頁）

九月，丁卯日：京城洛陽發(fā)生地震。杜喬因災(zāi)異被免職。

冬季，十月：任命司徒趙戒為太尉，司空袁湯為司徒，前太尉胡廣為司空。

宦官誣陷杜喬：宦官唐衡、左悺一起在桓帝面前誣陷杜喬說：“陛下前些日子即位時，杜喬與李固極力反對，認為您不能侍奉漢朝宗廟祭祀?！被傅垡惨虼嗽购薅艈?。

劉蒜之禍：十一月，清河人劉文和南郡的妖賊劉鮪勾結(jié)，妄稱：“清河王劉蒜應(yīng)當(dāng)統(tǒng)治天下?！毕牍餐瑩砹⑺鉃榈?。事情敗露，劉文等人便劫持了清河國相謝暠，說：“應(yīng)當(dāng)擁立清河王為天子，任命你為三公。”謝暠大罵他們，劉文便刺殺了謝暠。于是朝廷逮捕劉文、劉鮪，將其處死。有關(guān)官吏彈劾劉蒜；劉蒜因此被貶爵為尉氏侯，流放到桂陽，劉蒜自殺。

梁冀誣陷李固、杜喬：梁冀趁機誣陷李固、杜喬，說他們與劉文、劉鮪等人勾結(jié)，請求逮捕治罪。梁太后一向了解杜喬忠誠，沒有批準(zhǔn)。梁冀便將李固逮捕下獄。李固的學(xué)生渤海人王調(diào)，身戴刑具上書，證明李固冤枉；河內(nèi)人趙承等數(shù)十人也帶著腰斬的刑具到宮門上訴；梁太后下詔赦免李固。等到李固出獄，京城街市里巷的人都高呼萬歲。梁冀聽說后，大驚，害怕李固的聲名品德最終會威脅到自己，于是再次根據(jù)前事彈劾李固。大將軍長史吳佑為李固的冤屈傷心，與梁冀爭辯。梁冀大怒，不聽。從事中郎馬融當(dāng)時在座，正為梁冀起草奏章，吳佑對馬融說：“李公的罪狀，是經(jīng)你手羅織成的。李公如果被殺，你還有什么臉面見天下人！”梁冀大怒，起身進入內(nèi)室；吳佑也徑直離去。李固最終死在獄中。臨死前，寫信給胡廣、趙戒說：“李固我蒙受國家厚恩，所以竭盡輔佐之力，不顧死亡，立志要扶持王室，達到文帝、宣帝那樣的盛世。怎料一朝梁氏執(zhí)迷荒謬，而你們曲意順從，將吉祥變?yōu)閮措U，成功之事變?yōu)槭。h王朝的衰微，從此開始了。你們享受君主豐厚俸祿，國家傾覆而不扶持，敗壞國家大事，后世公正的史官難道會有所偏袒嗎！我李固的生命是完結(jié)了，但在大義上我是盡責(zé)了，還有什么話可說！”胡廣、趙戒看到信后，既悲傷又慚愧，都只是長嘆流淚而已。

杜喬遇害：梁冀派人威脅杜喬說：“你早點自殺，妻子兒女還可以保全?！倍艈滩豢稀５诙?，梁冀派騎兵到杜喬家門外，沒有聽到里面有哭聲，便報告太后，將杜喬逮捕下獄；杜喬也死在獄中。

忠臣門生收尸：梁冀將李固、杜喬的尸首暴曬在洛陽城北十字路口，下令：“有敢來哭喪吊唁的，加罪處罰?！崩罟痰膶W(xué)生、汝南人郭亮，尚未成年，左手提著奏章和斧鉞（象征請求誅殺權(quán)臣），右手拿著腰斬的刑具，到宮門上書，請求收葬李固的尸首，沒有得到答復(fù)。他又和南陽人董班一同前去哭吊，守著尸體不走。夏門亭長呵斥他們說：“你們這些迂腐的書生是何等人！公然冒犯詔書，想以身試法嗎？”郭亮說：“為大義所感動，豈知性命要緊，為什么要用死來恐嚇呢！”太后聽說后，赦免了他們，不予誅殺。杜喬從前的屬吏陳留人楊匡，悲號哭泣，星夜兼程趕到洛陽，戴著舊時的紅頭巾（低級武吏服飾），假稱是夏門亭吏，守護尸體，歷時十二天。都官從事將他逮捕上報，太后也赦免了他。楊匡于是到宮門上書，并請求收殮李固、杜喬二公的尸骨，讓他們歸葬家鄉(xiāng)，太后批準(zhǔn)了。楊匡護送杜喬的靈柩回鄉(xiāng)，安葬完畢，為他服喪，后來與郭亮、董班都藏匿起來，終身不做官。

梁冀排斥異己：梁冀將吳佑調(diào)出京城擔(dān)任河間國相，吳佑自動辭職回鄉(xiāng)，在家中去世。梁冀因劉鮪作亂一事，想起朱穆的話，于是請種暠擔(dān)任從事中郎，推薦欒巴為議郎，又因朱穆考核成績優(yōu)異，提升他為侍御史。

同年（公元147年）：南匈奴單于兜樓儲去世，伊陵尸逐就單于車兒繼位。

漢桓帝建和二年（戊子，公元148年）

春季，正月，甲子日：桓帝行加冠禮（成年禮）。庚午日：大赦天下。

三月，戊辰日：桓帝跟隨梁太后臨幸大將軍梁冀的府第。

白馬羌入侵：白馬羌入侵廣漢屬國，殺害地方官吏。益州刺史率領(lǐng)板楯蠻將其擊敗。

夏季，四月，丙子日：封桓帝的弟弟劉顧為平原王，供奉其父孝崇皇劉翼的祭祀；尊奉孝崇皇夫人馬氏為孝崇園貴人。

五月，癸丑日：北宮掖廷中的德陽殿和左掖門失火，桓帝移駕到南宮。

六月：改清河國為甘陵國。立安平孝王劉得的兒子經(jīng)侯劉理為甘陵王，供奉其祖父清河孝王劉慶（章帝子）的祭祀。

秋季，七月：京城洛陽發(fā)生大水災(zāi)。

漢桓帝建和三年（己丑，公元149年）

夏季，四月，丁卯晦（四月三十）：發(fā)生日食。

秋季，八月，乙丑日：有彗星出現(xiàn)在天市星區(qū)。

京城洛陽再次發(fā)生大水災(zāi)。

九月，己卯日：發(fā)生地震。庚寅日（九月十二）：再次發(fā)生地震。

五個郡和封國發(fā)生山崩。

冬季，十月：太尉趙戒被免職；任命司徒袁湯為太尉，大司農(nóng)、河內(nèi)人張歆為司徒。

同年（公元149年）：前任朗陵侯國相荀淑去世。荀淑年輕時博學(xué)而有高尚品行，當(dāng)時的名賢李固、李膺都像對待老師一樣尊崇他。他在朗陵任職時，處理政務(wù)明察有方，被稱為“神君”。他有八個兒子：荀儉、荀緄、荀靖、荀燾、荀汪、荀爽、荀肅、荀專，都很有名望，當(dāng)時人稱“八龍”。他們所居住的鄉(xiāng)里原名西豪，潁陰縣令、渤海人苑康認為從前高陽氏（顓頊）有才子八人（八愷），就將鄉(xiāng)里改名為高陽里。

名士風(fēng)范：李膺性格簡慢高傲，很少與人交往，只以荀淑為師，以同郡人陳寔為朋友。荀爽曾經(jīng)去拜見李膺，并為他駕車；回來后，高興地說：“今天居然能為李君駕車了！”他被人仰慕到如此程度。

陳寔的德行：陳寔出身微賤，擔(dān)任潁川郡西門亭長。同郡人鐘皓以行為敦厚著稱，前后九次被三公府征辟，年齡輩分遠在陳寔之前，卻引陳寔為友。鐘皓擔(dān)任郡功曹，被征辟到司徒府任職；臨行前，郡太守問：“誰可以接替您？”鐘皓說：“明府（太守）如果一定要得到合適的人，西門亭長陳寔可以。”陳寔聽說后說：“鐘君似乎不了解人，不知為什么偏偏賞識我？”太守便任命陳寔為功曹。當(dāng)時中常侍山陽侯覽托太守高倫任用一個人，高倫下令任命那人為文學(xué)掾。陳寔知道那人不夠格，就拿著任命文書求見太守，說：“此人不適合任用，但侯常侍的命令不可違抗。我請求從外府名義（不通過功曹）任命他，這樣就不會玷污您的明德?！备邆惵爮牧?。于是鄉(xiāng)里的輿論責(zé)怪陳寔舉薦不當(dāng)，陳寔始終不作解釋。高倫后來被征召為尚書，郡中士大夫送他到綸氏縣，高倫對眾人說：“我前些時為侯常侍任用了一個官吏，陳君（陳寔）秘密退回我的指令，在外府（功曹系統(tǒng)外）另行簽署任命。近來聽說有人因此輕視陳君，這個過失是由于我這個老朋友畏懼權(quán)勢，陳君可以說是‘把善行歸于君主，把過失歸于自己’的人啊?！标悓亪猿质亲约阂?，聽到的人這才嘆息，從此天下都佩服他的品德。后來陳寔擔(dān)任太丘縣長，修養(yǎng)德政，清靜無為，百姓安居樂業(yè)。鄰縣有百姓前來歸附，陳寔總是開導(dǎo)勸解，遣送他們各回原籍。上級官員巡視，縣吏擔(dān)心百姓告狀，稟告陳寔想禁止。陳寔說：“告狀是為了求得公正，禁止告狀，道理還怎么申明！不要限制他們?！鄙霞壒賳T聽說后嘆息說：“陳君說的話如此在理，難道還會冤枉人嗎？”最終也沒有人告狀。后來陳寔因沛國相違法征收賦稅，解下印綬辭職離去；官吏百姓都很懷念他。

鐘皓的處世：鐘皓素來與荀淑齊名，李膺常常贊嘆說：“荀君（淑）的清高見識難以企及，鐘君（皓）的崇高品德可以師法?！辩婐┑闹蹲隅婅哪赣H，是李膺的姑姑。鐘瑾好學(xué)，仰慕古人，有謙讓的風(fēng)度，與李膺同年，都很有名望。李膺的祖父、太尉李修常說：“鐘瑾的性情像我們李家（謹慎），‘國家有道，不會被廢棄；國家無道，也可免于刑罰’。”又把李膺的妹妹嫁給鐘瑾。李膺曾對鐘瑾說：“孟子認為‘人沒有是非之心，就不算是人’，賢弟為什么太不分辨善惡呢！”鐘瑾曾將李膺的話告訴鐘皓。鐘皓說：“李元禮（膺）的祖父、父親都在朝為官，整個家族都很興盛，所以才能這樣??！從前國武子（春秋齊國大夫）喜歡揭露別人的過失，結(jié)果招來怨恨?，F(xiàn)在難道是那種時候嗎！如果想保全自身和家人，你的處世之道（謙退）才是可貴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