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地,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將那只,仿佛有千斤重的手,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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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琦當(dāng)即,就叫來了石匠,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將這三條“禁囤糧”的鐵律,一個(gè)字一個(gè)字地,補(bǔ)刻在了那塊鄉(xiāng)約石碑之上。
從此,這白鹿灘的糧食,便有了它自己的“王法”。
……
夜里,白景琦的書房里。
他看著弟弟白景明,將最后那幾個(gè)新刻的字,用朱砂,仔細(xì)地填滿,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景明,”他說,“你記住。這石碑上,多一條規(guī)矩,咱們白鹿灘的鄉(xiāng)親們,就能,少受一次苦。咱們的家,也才能,安穩(wě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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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明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就在這時(shí),門外,傳來了妻子胡氏,充滿了喜悅的聲音。
“當(dāng)家的,快來看,嘉軒會(huì)走了!”
白景琦快步走出書房,只見自己那剛滿一歲的兒子白嘉軒,正離開母親的懷抱,張著一雙小手,搖搖晃晃地,邁開了他人生的第一步。他看見父親,咿咿呀呀地,笑著,撲了過來。
白景琦將兒子,高高地,舉了起來,在那張粉嫩的小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柔軟的笑容。
他抱著兒子,走到祠堂門口,指著那塊在月光下,泛著清冷光澤的石碑。
“嘉軒,你看?!彼穆曇?,充滿了慈愛和莊重,“這,是咱們白家的根,也是咱們白鹿村的根。你以后,長大了,也要像你爺爺,像你太爺爺一樣,守好這塊石碑,守好,這碑后面,幾百口鄉(xiāng)親的安穩(wěn)日子。”
小嘉軒似懂非懂地,伸出那胖乎乎的小手,也去觸摸那冰涼的、刻滿了字的石碑。
而另一頭,鹿家的院子里。
鹿兆山一個(gè)人,坐在冰冷的臺(tái)階上,喝著悶酒。那場議事會(huì),像一場公開的審判,將他最后一點(diǎn)尊嚴(yán),也剝得干干凈凈。
他看著自己那同樣還在襁褓之中、正在熟睡的兒子——鹿子霖,那雙充滿了不甘和怨毒的眼睛里,卻燃起了一團(tuán)新的、復(fù)仇的火焰。
“等著吧……白景琦……”他喃喃自語,聲音,像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你今天,給我加上的規(guī)矩,我,都一筆一筆地,記著?!?/p>
“你不是寶貝你這塊破石碑嗎?你不是讓你兒子,守著它嗎?”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gè)猙獰的笑容。
“等我兒子長大了……我一定要讓他,親手,把你白家的這塊石碑,給你,砸個(gè)粉碎!”
“我一定要讓他,把你加在我身上的所有恥辱,都千倍、百倍地,還回去!”
“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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