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講述完那段沉重的往事,鋪子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有線香燃燒時細微的噼啪聲。
老人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謝爻身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審視和探究。
他緩緩開口,語氣變得格外鄭重:“小兄弟,你天資之高,修為精進之速,實乃老夫平生僅見。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師承何派?能教出你這般弟子,尊師必定是位隱世的通天人物。”
來了!謝爻心里一咯噔,面上卻不動聲色,甚至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為難。他心念電轉(zhuǎn):‘師承?系統(tǒng)算嗎?難道說我是張?zhí)鞄煾舸鷤魅??不行不行,萬一人家正牌龍虎山不認呢?豈不是給祖師爺抹黑?還是學學孫猴子吧……’
他臉上露出歉然的微笑,對著周老再次拱了拱手,語氣真誠又帶著幾分無奈:“周老前輩謬贊了,晚輩實在愧不敢當。晚輩姓謝,單名一個爻字。至于師承……”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仿佛有些難以啟齒:“家?guī)熕先思倚郧榈?,常年隱居山野,不喜塵世紛擾。他收晚輩為徒時曾再三叮囑,只因晚輩年輕氣盛,性子跳脫,怕晚輩學藝不精,在外行走時惹是生非,敗了他老人家的清譽,故而嚴令晚輩……不得在外提及他老人家的名號與宗門。還望周老前輩見諒。”
這番話,說得是情真意切,合情合理,既抬高了那位“隱世師尊”,又解釋了自己為何不能明說,還把原因攬到了自己“學藝不精”“年輕氣盛”上,給足了周老面子。
一旁的百里清聽得一愣一愣的,心里還在琢磨:大神的師傅這么嚴格的嗎?怪不得大神這么厲害!
周老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更多的卻是惋惜。
他活了大幾十年,人老成精,自然聽出這可能是托詞,但對方既然不愿說,且理由給得如此充分,他也不好再強求。
畢竟玄門之中,有些隱世流派確實規(guī)矩古怪,忌諱頗多。
他嘆了口氣,擺擺手:“無妨,無妨。尊師必是世外高人,有此規(guī)矩也是常理。是老夫唐突了。謝小兄弟不必放在心上?!?/p>
只是他心里對謝爻的來歷,更加好奇了。能教出這樣的弟子,卻又不讓報出名號……這究竟是哪一路的高人呢?
謝爻沉吟道:“也就是說,如今在佘山活動的那個邪修,很有可能是當年田子敬留下的三個弟子之一,或者得到了他們的傳承。”
周老神色凝重地追問:“你們可曾見到那人的身形、樣貌、大致年歲?”
謝爻心里浮現(xiàn)出那天停車場唯一的印象——一個捂著下身、姿勢怪異、飛奔逃竄的背影。他搖搖頭:“當時他在暗處偷襲,一擊即走,并未看清真容?!?/p>
周老嘆了口氣:“若未親見,便難以斷定。田子敬那三個徒弟當年逃脫時年紀已然不小,若活到現(xiàn)在,也應是花甲之齡。但也可能他們又收了傳人……此事還需確鑿證據(jù)。”
他鄭重地看向謝爻:“謝小兄弟,若你們再有那邪修的消息,或是關于《幽冥錄》的線索,萬望通知老夫。此書邪異,大師兄臨終前唯一的心愿,便是將此書尋回,重新封禁于龍虎山,以免再遺禍人間?!?/p>
謝爻有些不解:“周老,請容晚輩唐突一問。既然此書如此危險,為何不直接將其銷毀,以絕后患?還有……您似乎對書中的陣法頗為熟悉?”
周老臉上掠過一絲復雜與痛楚,沉默片刻才低聲道:“唉,當年……老夫年輕時也曾因好奇,險些被此書蠱惑心智,幸得師尊及時發(fā)現(xiàn),才未釀成大錯。至于為何不毀去……此書材質(zhì)特殊,非金非玉,似是一種罕見玄鐵所鑄,上面的文字更是以不知名方式銘刻,火燒不壞,水浸不朽。更重要的是,據(jù)說書中除了邪法,還藏有某個關乎天地氣運的大秘密,祖師爺們認為貿(mào)然毀滅恐生不測,故而才選擇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