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圣旨至盧植怠戰(zhàn)養(yǎng)寇,革職問罪。
帳外忽起狂風,吹得火盆明滅不定。
宦官當道,朝廷昏暗,劉備苦笑,手指輕輕摩挲著酒樽邊緣,目光低垂:備雖為漢室宗親,中山靖王之后,可家道中落,幼時織席販履為生。如今雖有心報國,卻
他搖了搖頭,聲音漸低,卻終究出身寒微,無人愿用。
關羽聞言,丹鳳眼微瞇,冷冽的目光如刀鋒掃過帳外巡邏兵卒的影子,沉聲道:軍中諸將,夸夸其談者眾,實才者寡。不過倚仗門第,坐享祖蔭,徒有虛名罷了。他指節(jié)叩擊案幾,一聲悶響,可嘆天下英雄,竟被這等庸人把持!
張飛早已不耐,抓起酒壇仰頭痛飲,酒液順著虬髯滴落。
他砰地一聲將空壇砸在案上,虎目圓睜,怒哼道:大哥何必自輕?二哥說得對!那些狗屁將軍,打仗時縮在后頭,分功時倒比誰都積極!若給俺老張三千兵他猛地一拍大腿,不!哪怕一千精壯,俺也能砍了張寶那妖道的腦袋,掛到轅門上示眾!
謝喬聽罷,眼中精光一閃,順勢舉杯,語氣誠摯:三位皆是大才,明珠蒙塵,實在可惜。
她微微傾身,壓低聲音,若蒙不棄,可愿暫留我軍中?雖無高官厚祿相贈,但喬必以國士待之糧餉軍械,絕不短缺;征戰(zhàn)之功,絕不貪占。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三人,他日三位若欲自立門戶,謝某絕不阻攔,反倒愿資助錢糧,以全今日共飲之義。
謝喬誠摯地發(fā)出邀請,她很清楚,劉關張三人,起于微末,現在僅為屯長,區(qū)別于背景優(yōu)渥的曹操,可以不必納入系統(tǒng)【角色】,但可以像何颙一樣留在身邊暫時任用。只要她禮賢下士,真心相待,不怕劉關張會背信棄義。根據可信的
史料來看,劉關張三人前期正是因為不受待見,被輕視,飽受冷眼,才會想著自立門戶。如果直接不給他們自立門戶的機會,謝喬相信自己將來會少一個強力的競爭對手。這叫化敵為友。
劉備沉默片刻,緩緩放下酒盞,面上仍帶著那抹溫潤笑意,卻隱隱透出幾分疏離:謝中尉好意,我等三兄弟心領,只是
謝喬目光一斂,忽而抬手,止住了他未盡之言。果然不會像她想象的那么順利,但她相當有耐心,恰恰是劉皇叔的三顧茅廬教會了她耐心。
玄德公不必多言。謝喬輕笑一聲,神色已恢復從容,人各有志,喬,并不強求。
她舉杯一飲而盡,酒盞倒扣于案,發(fā)出清脆一響。
不過
他日若三位改變主意,大門永遠敞開。
劉備深深看她一眼,鄭重拱手,備承蒙謝中尉厚愛。
帳內炭火噼啪,酒過三巡,張飛已赤膊拍案,大笑著講述涿郡斗毆舊事,關羽則端坐如松,丹鳳眼半闔,似醉非醉。
謝喬指尖輕敲酒盞,忽而問道:玄德,依你之見,黃巾軍究竟是何物?
劉備神色不變,溫聲答道:不過是被妖道蠱惑的尋常百姓,可憐可嘆。
謝喬點頭,卻又緊接著問:那漢軍屠戮黃巾俘虜,玄德以為如何?
帳內驟然一靜。
張飛的笑聲戛然而止,關羽的眸子倏然睜開,寒光如刃。劉備的手指在酒盞邊緣停住,良久,緩緩摩挲杯沿,卻未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