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融戎裝在身,聞言抱拳道:主公,董卓麾下西涼鐵騎,悍勇異常,兼有呂布這等猛將。聯(lián)軍雖眾,人心各異,勝負實難預料。我軍若要出兵,須得謹慎。他從軍事角度分析,言語間透著凝重。
周密一身文士袍,眉頭微蹙:主公,梁國雖定,民心思安。近來屯田墾荒初見成效,府庫略有盈余。若大舉興兵,耗費錢糧兵甲無數(shù),恐拖累我等發(fā)展大計,百姓亦將再受兵災之苦。
他心系內政,每一句話都離不開柴米油鹽。
謝喬聽著兩人的話,心中早有定計,于司馬所言甚是,董卓非易與之輩。周國丞的顧慮,也正是我所想。然,天下諸侯皆起,我梁國若毫無表示,特立獨行,怕是會引人側目,屆時反而不妥。
她目光掃過二人:我意派遣一支兵馬,前往會盟。
于融眼中精光一閃,隨即問道:主公之意是,出兵多少?由何人統(tǒng)領?
周密也望向謝喬,顯然對出兵規(guī)模極為關切。
兵不用多。謝喬伸出一根手指,比劃了一下,千人足矣。打出我梁國的旗號,到會盟之地亮相,表明梁國亦是心向漢室,與國賊董卓誓不兩立。
千
人?于融微微一愣。
這點人馬,在動輒數(shù)萬的諸侯聯(lián)軍中,簡直就是滄海一粟,怕是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
此去,非為攻城拔寨,也非為爭奪頭功。首要目的,是告訴天下人,梁國在此,謝喬在此。至于力挽狂瀾,匡扶漢室的重任,還是留給那些兵強馬壯的英雄豪杰們去操心吧。謝喬沉聲道。
她轉向周密:一千兵馬一應糧草軍械,可有壓力?
周密略一盤算,答道:千人,若只是短期應付,尚可支應。若戰(zhàn)事曠日持久,則需從長計議。
謝喬點頭:此行,便由你二人親自率部前往。
我等親自前往?于融和周密皆是一驚。
派兩位梁國柱石,卻只帶千余兵卒,這陣仗著實有些古怪。
正是。謝喬語氣堅定,司馬領軍,國丞總理錢糧、居中調度,方顯我梁國對此事的重視。對外,可以說我梁國雖地瘠民貧,兵微將寡,亦是傾盡所有,以助大義。對內,你們二位親臨其境,也能借此機會,看清各路諸侯的虛實,摸清他們的底細,甚至探查一下有無可交之友,可圖之機。這比在梁國干聽斥候回報,要真切百倍。
去會盟,打個卡,露個面,也算是她為大漢國祚盡力了。
她梁國真心國力衰微啊。
于融和周密對視一眼,漸漸品出味來。
就在謝喬打著如意算盤,要趁諸侯大戰(zhàn)猛猛發(fā)育之際,一道天子詔書出人意料地下到了梁國。
一名內侍監(jiān),嗓音尖細,在相府門前擺開了架勢,捏著嗓子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惟國家多事,干臣不易。爾梁國相謝喬,忠勤體國,德政彰聞,撫民有方,實乃社稷之臣。今特擢為少府,命即刻束裝上道,赴京供職,以匡不逮,毋得稽留。
謝喬垂首,恭謹接旨。
心中卻是一片雪亮,這套路,董卓玩得可真是熟稔。挾天子以令諸侯,名為擢升,實則調虎離山,將地方實力派一個個誆進京師,要么收歸己用,要么就地看管,方便他剪除異己,瓦解關東聯(lián)軍的潛在力量。這一手,想必不止用在了她一人身上。
進京?去做董卓砧板上的魚肉嗎?
她可不是那些會被一紙詔書嚇得六神無主,或被所謂天子顏面束縛手腳的迂腐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