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二弟子第一個(gè)沒繃住,笑出了聲。
連一向穩(wěn)重的大弟子嘴角也直抽抽,強(qiáng)忍著笑,趕緊上前解圍:師父,師父!那是肉鋪剛擺出來的豬頭
什么?豬頭?!公孫延猛地挺直腰板,那張老臉唰地一下,由白變紅,又由紅轉(zhuǎn)紫,氣得山羊胡都跟著抖。
逆徒!竟敢戲弄老夫!
公孫延氣急敗壞,掄起手里的竹杖就要打。
師父息怒!師父息怒!
師父饒命啊!
弟子笑著叫著,腳下抹油似的左躲右閃,繞著肉攤和行人亂竄,一時(shí)間雞飛狗跳。
他那張老臉依舊是紫紅色,山羊胡一翹一翹,顯然余怒未消。
哼,一群不省心的東西!他頓了頓竹杖,罵罵咧咧。
大弟子苦著臉:師父,咱們還是先尋個(gè)落腳處吧?這睢陽城人多,客棧怕是不好找。
公孫延眼珠子一轉(zhuǎn),方才的狼狽似乎被他拋到了九霄云外,臉上竟露出幾分狡黠:落腳處?自然是要找最好的!鄭康成如今名滿天下,住的地方定然差不了。咱們就去他那兒!
此言一出,三個(gè)弟子面面相覷。
二弟子咂舌:師父,這鄭師叔日理萬機(jī),咱不請自來,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公孫延把眼一瞪,鄭玄是我?guī)煹?,我這個(gè)做師兄的來看他,天經(jīng)地義!他敢不認(rèn)?
說著,也不管弟子們什么反應(yīng),自顧自拉住一個(gè)路人便問:勞駕,可知鄭玄鄭康成,下榻在何處?
那路人見他一副老學(xué)究打扮,倒也客氣,指了個(gè)方向。
福安客棧,門臉闊朗,朱漆大柱,檐下掛著一溜兒精致的燈籠,即便在白日,也透著幾分雅致與貴氣。
此刻,客棧內(nèi)外人影綽綽,不少身著儒衫的學(xué)子進(jìn)進(jìn)出出,面上都帶著幾分興奮與期待。
公孫延大搖大擺走到柜臺前,將竹杖往地上一頓,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震得柜上算盤珠子都跳了跳。
掌柜的!他揚(yáng)著下巴,聲音洪亮,鄭康成可在?
柜臺后,鄒蘭正低頭撥著算盤,聞聲抬起頭來。她打量了公孫延一眼,見他衣衫尋常,身后跟著三個(gè)垂頭喪氣的年輕弟子,不像什么顯貴人物。
她放下算盤,語氣平淡卻不失客氣:老先生尋康成先生?
公孫延眉毛挑得老高,速去通報(bào),就說他師兄公孫延到了!
鄒蘭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這幾日來鄭夫子的儒生不知凡幾,眼前這位口氣倒是不小。
老先生見諒,鄒蘭依舊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腔調(diào),康成先生正在潛心治學(xué),吩咐過不見外客。若無要事,還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