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中軍帳,謝喬遠遠望見了行刑結束的陳靖,他正被屬下攙扶著拖行,雙腿大約已經(jīng)無法直立。
謝喬閑著也是閑著,索性好事地走上去,迎著他的目光,賤賤地說:陳校尉受委屈了,謝某之罪,謝某這張嘴啊,當時在帳中不該將事闡明,害得陳校尉受如此無妄之災。
謝喬,你不要得意太早,給我等著!陳靖一字一頓地說。如果他懂一些現(xiàn)代人的口癖,謝喬不敢想象他會罵得多臟。
對了,皇甫使君適才賜了我部百斤肉,陳校尉若是饞了,可來我?guī)ぶ杏懶┏?。我部軍士牙口不好,骨頭可都為陳校尉留著。謝喬揚眉說。
陳靖氣到郁結,抬腿想往她身上踹,可隨著他髖骨一用力,傷口撕裂更大,痛到無以復加。
一聲哀嚎響遏行云。
天色漸漸明朗,一晝夜的趕路,馬信領著人終于來到了汜水橋前。
他命人熄滅火把,徑直過河。橋對岸就是虎牢關,但他們不打關前過,而是轉而順著河流方向繼續(xù)北上。
這一路倒是沒什么波折,途中遇見過兩次官軍,見他們?nèi)硕?,盤問了幾句,知道是遷徙的流民,當中又有不少老弱婦孺,且沒有攜帶武器,便不再多疑,直接放行了。
四五百人浩浩蕩蕩地渡河,約摸幾里地后,馬信抬頭望西面山坡上,果然在樹杈上望見了一截醒目的鮮紅綢布。
他興奮地上前,撥開橫陳的荊棘和枯藤,尋到了一條山間小道。他先去探路,穿過崎嶇的山間小路,越過十來米高的小土山,背面便是滎陽縣城。
城中家家戶戶大都閉戶,街巷上鮮有人跡,馬信在城中四處尋覓,突然眼睛一亮,在一處街前望了一位靜立的少年,身姿挺拔單薄。
他快步走上前去,少年聽見腳步聲,機敏地轉過身來。
馬信一時激動,有些忘了要說什么,他突然想起標示輿圖的木板,掏出來看上面刻的字,奇變,偶不變。
符號看象限。謝適淡定地說。
是了!果然是他!
小先生可否為我引路?馬信強行壓制住激動的心情。
謝適問:可是我姐薦你們來此地的?
不錯,正是一位姑娘,她讓我來此地尋小先生,并教我方才的暗語。馬信如實回答。
謝適點點頭,確認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那便好,我這就帶你去,這邊請。
小先生稍等片刻,還有人同往,就在山后,我立即去喚他們。說完,馬信轉身快步跑回去。他跑到山頂處,大喊了一聲。
俄頃,謝適眼見著浩浩蕩蕩的人群自土山上下來,不由得瞠目結舌,咽了咽口水。謝喬確實和他說過,后面應該陸陸續(xù)續(xù)會有人過來,他負責接引。但完全沒想到,這一來就來這么多。這還只是第一撥人。
隨著四五百人聚在了面前,謝適恢復了鎮(zhèn)定,領著他們轉進旁邊一條街巷,來到了一面土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