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立功,我會酌情減去你的罪責(zé)。否則謝喬說話留白,眼中一抹寒光閃過。
走在夜色沉沉的大街上,往相府方向,杜奉整個人是木然的。與他一同被擒的侍從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
上山傳話加他一起本是六人,在返程途中遭遇那莽漢伏擊,除他二人都被殺。
穿過長長的巷子,相府在望。
杜奉突然收住腳步,轉(zhuǎn)過身,眼神惡狠狠地怒視著身后的仆從。
你!兩面三刀之輩!信誓旦旦說不吐露半字,結(jié)果連相君染痔瘻之疾都說了出去,何其可惡!
仆從瑟瑟發(fā)抖,被罵得連連往后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出言,可是杜先生,你也沒好哪里去啊。杜先生說相
君連日后不利,還便血。
我杜奉欲言又止,氣得跺腳。卻不想跺腳跺得太用力,腿麻了。
他仰頭望天,苦悶,痛苦,心如刀絞。一步錯,步步錯,早知道就該眼睛一閉硬一回,了卻此生又何妨。
相君若是知道他寧死不折,說不定還會記他忠烈。死后能被相君記得,他在九泉之下亦能瞑目。
杜奉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看到巷子一側(cè)的圍墻,真想一頭撞死謝罪。
他足夠理智,很快清醒過來,他明白,事已至此,懊悔無濟于事,如今補救的機會就擺在了他眼前。
小心翼翼敲響書房的門,得到應(yīng)允后,杜奉拘謹?shù)刈哌M去。
相君。他彎腰執(zhí)禮,臉往下埋,以此掩蓋臉上的異樣。
如何了?
徐濟秉著燭火,閱覽著案上的書簡,隨口一問。
補救的機會來了,他在路上已經(jīng)想好了自己要說的話,他要一口氣把在謝中尉府上發(fā)生的事全說出去,哪怕代價是死,他也要補救。他就是這樣一個忠貞不二的君子啊。
他開口道:回相君,一切順利。
聞言,徐濟微微點頭,連頭也沒有抬,食指和中指并攏,搖了搖,你去吧。
片刻后,徐濟抬頭,看著一直立在桌案對面沒有出去的杜奉,納悶:還有事?
呃無事,杜奉思慮如電,臉上表情從糾結(jié)內(nèi)疚到擔(dān)心關(guān)懷只用了一眨眼的工夫,屬下念著相君旰衣宵食太過操勞,大業(yè)雖重,相君也千萬當(dāng)心身體。
山賊傾巢出動、攻城縱火就在明日,離明日亥時只有不到十二個時辰了。徐濟的布局已經(jīng)形成,憑借謝喬一方的勢力和那些一碰就碎的郡國兵遠遠不夠。她想,她需要一些援助,需要結(jié)盟。
劉彌作為梁國之主,保持中立,那么謝喬的目標(biāo)就只能放到梁國傅子易和梁王的母族身上。
謝喬推開房門,被羈押數(shù)日的女子警覺地看向她。
對于此人,謝喬完全失策了,無論她怎樣命人以肉餡餅等美食誘惑,她咬牙撐到了現(xiàn)在,絲毫不為所動,一言不發(fā)。
兩種可能,一是從小培養(yǎng)的死士,意志堅定如同機器人。但可能性不大,因為這樣的死士大概早就在被擒后咬舌自盡了,絕不會讓她羈押這么久。
第二種可能,她從小錦衣玉食,對肉食脫敏了。謝喬觀察過她的皮膚,皮肉練得結(jié)實,但藏不住白皙和細膩,也就是說,她底子很好,大概率出自鐘鳴鼎食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