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抱怨,沒人敢怠工,只是麻木地重復著挖掘搬運的動作,如同提線傀儡。
轉機出現(xiàn)在飯點。
當一個個大木桶被抬到工地旁,蓋子掀開,一股濃郁的熱氣混著糧食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時,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是粟米飯,黃澄澄的,冒著熱氣!這已經(jīng)讓他們有些意外。
更讓他們眼珠子快瞪出來的是,那飯里,竟然摻雜著細碎的泛著油光的肉丁!
雖然不多,但那久違的肉香,霸道地鉆進每個人的鼻孔,勾起了五臟廟最深處的渴望。
這是給他們吃的?
有人不敢置信,伸長脖子使勁嗅著。
直到管事的再次發(fā)話:排隊!一人一碗,吃不飽再來添!
人群騷動起來,互相推搡著涌向飯桶處,再排成長列。
他們捧著粗糙的陶碗,雙手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顧不上燙,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著。
那混合著肉香的粟米飯,是他們自打跟著渠帥舉事以來,甚至更久遠的記憶里,都未曾嘗過的美味。
在北海時,他們啃草根,嚼樹皮,能找到一只死老鼠都算改善伙食。此刻端手里這碗飯,簡直是人間至味。
有人吃得太急,噎得直翻白眼,旁邊的人顧不上嘲笑,只顧埋頭苦吃,怕就怕這是最后一頓。
看著這群狼吞虎咽的俘虜,管事的臉上沒什么表情,等大部分人吃得差不多了,才又揚聲說道:府君有令,爾等聽從差遣,安心勞作。只要做滿三年,既往不咎,恢復爾等百姓身份。若安分,三年期滿,還可領到安家錢糧。
這話像一道驚雷,炸得所有俘虜都停下了動作,愕然抬頭。
既往不咎?安家錢糧?
這些詞匯對他們而言,如同天方夜譚。
一個膽子稍大的漢子,小心翼翼地問:此話當真?
管事的掃了他一眼,點點頭:謝府君言出必行。
人群徹底炸開了鍋,嗡嗡的議論聲響成一片,蓋過了咀嚼聲。
但那碗實實在在帶著肉香的飯還在肚子里,身體雖然疲憊,卻并非走向刑場,被重刑,被砍頭。
活下去,有飯吃,三年后還能做個堂堂正正的人這些念頭,像野草一樣
在他們心里狂野生長。
三年后就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