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西涼人,賈詡對這片天空,再熟悉不過了。
直到踏入西涼地界,賈詡才漸漸明白了謝喬的真正用意,她有恃無恐的緣由,她的底氣所在。
他們登上就近的一座土臺子,謝喬告訴他,眼前這座城,叫榆安。
賈詡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瞳孔驟然收縮。
夜幕之下,一座巨大的城池靜臥于戈壁之上。
城中燈火通明,亮如白晝,無數(shù)屋舍密密麻麻,鱗次櫛比,如同一片鋪展在大地上的星河,其規(guī)模之大,人口之盛,竟絲毫不亞于另一座巨城,睢陽。
第二日,天光大亮。
賈詡猛地坐起身,他不是睡醒的,而是被一種發(fā)自骨髓的寒意與亢奮驚得再也無法合眼。
推開房門,一股混合著沙土的清冽空氣迎面撲來
。
他所住的地方似乎是一處招待外客的院落,安靜整潔,土黃色的墻壁,結(jié)構(gòu)簡潔而堅固。院中有一口水井,井邊已經(jīng)有早起的仆從在打水。
賈先生,醒了?一名正在搖動轆轤的仆從看到他,停下手中的活計,略帶訝異地打了個招呼。
主公吩咐過,先生若是醒了,我可陪先生在城中游歷。仆從說著,將打滿水的水桶穩(wěn)穩(wěn)地放在井臺邊。
賈詡擺擺手,不必,我自己去便可。
街道寬闊得足以容納十?dāng)?shù)騎并行,地面是用一種暗紅色的巖石鋪就,平坦堅實(shí)。街道兩側(cè)的房屋建筑風(fēng)格統(tǒng)一,多為黃土夯筑,厚重敦實(shí),可以抵御風(fēng)沙與酷寒。家家戶戶的窗戶明亮潔凈,門前不見絲毫垃圾穢物。
天色漸亮,街道上的行人多了起來。他們步履匆匆,神色間帶著一種篤定和專注,仿佛每個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一天的目標(biāo)在何方。
他們的臉上,沒有中原亂世常見的麻木與愁苦,沒有對未來的迷茫與恐懼。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他難以名狀的東西。大概一種源于安定生活的底氣,是對未來的明確預(yù)期。
他們彼此遇見,會大聲地打著招呼,聲音洪亮,笑容爽朗。
律者,天下之平也,國之本也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童聲傳來,賈詡循聲望去,只見一群背著布制書包的孩童正三五成群地走過。他們大的不過十歲,小的只有六七歲,口中背誦的內(nèi)容讓他再次愣住了。
那似乎是某種法典的條文,緊接著,又變成了另外一些他聞所未聞的口訣。
九九八十一,□□七十二
知經(jīng)緯,方曉天地之闊;明算學(xué),才度倉廩之實(shí)
算學(xué)?地理?這些在士人眼中被視為奇技淫巧的雜學(xué),在這里,竟然成了孩童的啟蒙讀物?
賈詡的心中掀起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