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主公早已在這里,用一種他無法想象的方式,從根基上培養(yǎng)著完全不同的一代人。
可以想見,這些孩子長大后,心中尊崇的恐怕不再是虛無縹緲的繁文縟節(jié),而是能夠丈量土地、計算產出、鍛造兵器的律法與知識。
一陣濃郁的香氣打斷了他的思緒,將他從巨大的震驚中拉回了現(xiàn)實。他這才發(fā)覺自己腹中空空,一夜未眠加上心神激蕩,早已饑腸轆轆。
不遠處,一個路邊的小食肆正冒著騰騰熱氣,幾個同樣是趕早上工的漢子正圍著小桌大快朵頤。
賈詡走了過去,食肆老板是個小眼睛的壯漢,見他靠近,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牙:客官,來點什么?剛出爐的胡餅,新熬的羊肉湯!
賈詡看著那胡餅,比他在中原見過的要大上一圈,烤得焦黃酥脆,上面撒滿了芝麻。而那鍋里的羊肉湯,更是肉眼可見的大塊羊肉在翻滾,湯色奶白,香氣撲鼻。
一個餅,一碗湯。賈詡說道,從懷里摸出幾枚銅錢。
好嘞!店家手腳麻利地給他裝好。
繞過一片規(guī)劃整齊的民居,眼前豁然開朗,一股灼人的熱浪便撲面而來,夾雜著煤炭燃燒的刺鼻氣味。
這里是工坊。
在工坊內,巨大的冶煉爐噴吐著熊熊烈焰,將半邊夜空都映得通紅。工匠赤著上身,肌肉虬結,汗如雨下,在其中有條不紊地勞作。他們動作整齊劃一,配合默契,叮叮當當?shù)腻N擊不斷。
無數(shù)制式的鎧甲、兵器被源源不斷地生產出來,堆積如山。
廣闊的校場上,成隊的士兵在進行著嚴苛的操練,吼聲震天。
什么兵變,什么清君側,什么倉皇出逃,全都是假的!
主公在梁國所做的一切,苦心經營的大司馬府,權傾朝野的威勢,甚至包括這次驚天動地的兵敗,都只是一個巨大的障眼法!一個吸引了全天下目光的幌子!
主公真正的家底,根本就不在那個需要處處掣肘、與諸侯周旋的梁國,而是在這片被世人遺忘、可以任由她肆意發(fā)揮的西涼大地上!
接下來的半個月,賈詡徹底放棄了思考,他暫時淪為了一個看客,一個見證奇跡的旁觀者。-
他見證了,這座沉睡的戰(zhàn)爭機器,在它的主人歸來后,被瞬間激活,爆發(fā)出何等驚人的效率。一道道命令從謝喬口中發(fā)出,通過高效的傳令系統(tǒng),精準地傳達到這二城二關之地的每一個角落。
無數(shù)早已登記在冊的軍戶青壯,在極短的時間內集結完畢。他們放下鋤頭,拿起武器,臉上沒有絲毫的迷茫與抵觸,只有一種即將開赴戰(zhàn)場的決絕與興奮。他們從武庫中領取嶄新的裝備,那些閃爍著森然寒光的甲胄,那些鋒利得能吹毛斷發(fā)的兵器,全都是城中工坊的杰作。一支支建制完整的軍隊,在短短數(shù)日之內便組建完畢,軍容之鼎盛,士氣之高昂,遠勝他所見過的任何一支中原精銳。
半個月后。
城外的戈壁灘上,一支超過萬人的精銳大軍,已經整齊地肅立于此。旌旗如林,在狂風中獵獵作響。長矛如山,鋒刃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目的寒芒。
萬人大軍,鴉雀無聲,只有一股沖天的肅殺之氣,攪動著天上的風云。
這支武裝,全都是編入謝喬系統(tǒng)的部曲,他們不認天子,不認朝廷,只服從謝喬一個人的命令。即便此刻謝喬在天下人眼中是意圖謀反、挾持天子的竊國巨盜,在他們眼中,她依然是唯一的主公,是他們信仰的化身。
這支雄壯的軍陣,由西涼步卒、西涼弓手、西涼鐵騎、西涼弓騎、西涼連弩騎、西涼槍盾,以及數(shù)十架巨型投石車組成。
謝喬,立馬于軍陣前,緩緩掃過眼前每一張年輕而堅毅的臉龐。
所有軍士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狂熱、崇敬、充滿了無條件的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