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19章（第3頁）

城門處，幾十名尚存理智的軍士，找到了主心骨，互相攙扶著，從尸體與廢墟中踉蹌地向他聚攏。

他們將盾牌舉過頭頂，結(jié)成一個脆弱但頑強(qiáng)的龜甲陣，在石雨的間隙中艱難地移動，試圖尋找一線生機(jī)。

另一邊，馬超渾身浴血，左臂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但他卻絲毫沒有察覺。他眼中燃燒著怒火，牙關(guān)緊咬，面龐扭曲。

他揮舞著長槍，不斷格擋、抽打開那些飛向他的碎石，口中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

他想沖出去，想找到敵軍，想用手中的長槍將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刺穿，但他根本不知道敵人身在何方。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場毀滅性的打擊會持續(xù)到最后一人倒下時，投石車拋射卻毫無征兆地停止了。

持續(xù)不斷的轟鳴聲消失了，天地間瞬間安靜下來。

馬騰踉蹌著走出縣府，他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每走一步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他望著眼前的一切，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街道不見了，屋舍不見了，映入眼簾的，只有一片望不到頭的廢墟。

他的部曲，他征戰(zhàn)西涼的資本，他的驕傲與榮耀，此刻只剩下滿地的殘肢斷臂和一片狼藉，鎧甲破碎，兵器折斷，血肉模糊。

一個個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如今都化作了冰冷的尸體，永遠(yuǎn)地留在了這里。

他一眼看見了馬超，正試圖召集殘兵，準(zhǔn)備朝著城墻外發(fā)起一次沖鋒。

兒郎們!隨我殺出去!我與你們同生共死!馬超高舉長槍，聲嘶力竭。

零零星星的軍士被他的聲音所感召，掙扎著想要聚攏過來，他們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微弱的戰(zhàn)意。

看

著這一幕，馬騰心中猛地一痛。

他知道，再堅(jiān)持下去，只會是全軍覆沒。他不能讓自己的兒子，讓這些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將士，白白葬送在這里。

這種死法，沒有意義。

他們已經(jīng)輸了，輸?shù)脧氐?，輸?shù)靡粩⊥康亍?/p>

投石車拋射停止，并不代表敵軍用光了石丸，而是在給他一個機(jī)會，一個保住殘部的機(jī)會。

如果他不把握住，下一次的巨石雨，將會把這座城池徹底從輿圖上抹去

他緊閉雙眼，痛苦地掙扎后，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片刻之后，馬騰擎著火把，向城外奔去，高聲喊道：馬騰，愿降大司馬!!

他翻過一具具尸體，躍過一塊塊碎石，艱難地向前奔跑。

腳下的路崎嶇不平，他幾次險(xiǎn)些摔倒，勉強(qiáng)穩(wěn)住身形。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一路竟然暢通無阻，黑暗中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卻沒有人攔他。

馬騰，愿降大司馬!!他再次高喊，帶著一絲哀求和急切。

他終于跑出了城池廢墟的范圍，腳下踩到了相對平坦的沙土，這讓他奔跑的速度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