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狀若激憤的王越,直到他喊完,才緩緩開口,大司馬是你主,亦是吾主。
此言一出,整個密室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看著眾人迷惑不解的神情,謝均站起身來,背著手,緩緩踱步。
主公鋒芒太露,功高震主,已成眾矢之的。若她繼續(xù)留在睢陽,留在天子身邊,只會引來無窮無盡的攻訐與暗算。貶她去西涼,名為懲處,實為保護。更是為了,主公真正的大業(yè)。
眾人依舊疑惑不解,他們的大腦已經(jīng)無法處理這急轉(zhuǎn)直下的信息。
他們曾以為太師與大司馬之間是政治斗爭,是權(quán)力傾軋,卻不曾想,這背后竟有隱情。
謝均停下腳步,目光變得深邃而銳利:睢陽朝堂,乃天下之望,萬眾矚目,需要的是穩(wěn)定與仁德,是文治,以此來收攏天下士人之心。而遠地諸侯不臣,割據(jù)一方,擁兵自立,需要的正是主公那樣的鐵血與果決,是武功。
他伸出兩只手,一只平攤,一只緊握成拳。
一文一武,一張一弛,方是立大業(yè)之大道。主公之鐵血,是開疆拓土之利劍。而太師的仁德,是為這柄利劍打造的劍鞘,安撫天下,收攏人心。劍與鞘,缺一不可。如今,主公在西涼,人力疲敝,百廢待興,她需要的,正是汝等這些真正信得過、有才干、并且忠心耿耿之人去輔佐。
一番話,如同一道驚雷,在眾人心中炸響。
他們先是震驚,隨即是恍然大悟,最后,眼中爆發(fā)出無比狂熱的烈焰。
原來如此!
原來竟是如此!
太師與大司馬,非但沒有反目,反而是在唱和,用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下一盤席卷天下的大棋。
我等愚鈍!愿為主公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眾人齊齊跪下,聲音哽咽。
系統(tǒng)的標簽,是天然的分水嶺。
謝喬被系統(tǒng)打上的標簽,成了精細的篩子,吸引了一批渴望建功立業(yè)的實干派。而謝均的無形的標簽,則為他贏得了整個士人階層的擁護,以及天下的民心。
一明一暗,一剛一柔,卻殊途同歸,共同指向了統(tǒng)一天下的宏偉目標。
往后,有心追隨謝喬的故吏,都被謝均以類似的方式召集,并送去了西涼。
他們悄無聲息地離開睢陽,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對謝喬的忠誠,以及對這場宏大棋局的無限敬畏。
而睢陽城,依舊在太師的治理下,文治昌盛,安定繁榮,仿佛什么也未曾改變。
只有夜色深處,偶爾駛出的馬車,和那些帶著堅定眼神的旅人,才泄露出一絲,這天下大局正在悄然變動的秘密。
謝均并非守成之人,時時刻刻,他都在銳意進取。
睢陽外圍,雖有沛國、陳國的拱衛(wèi),但城中的軍士訓練,一日沒有廢弛。
他的另一處戰(zhàn)場,則在書齋與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