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喬則繼續(xù)帶人在南門為百姓布粥施飯,這次她換成了火烤土豆。百姓在苦難中太久,被高壓壓迫太久,本對生活無望,但因為這幾頓吃飽,臉上漸漸煥發(fā)了生機。
與此同時,謝喬決定征募一支民工,外出砍伐枯死的樹木、挖掘石料,為接下來大規(guī)模的城防建設做準備。城內的材料顯然是遠遠不夠的。她的西涼弓騎也得派出去。
狂掉的忠誠度進一步給謝喬敲了警鐘,那就是主動出擊萬不可取,在罵名消掉之前,只能被動防御,盡可能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和平化解矛盾。
試想一下,馮悉、李益二人為兄弟報仇,率千人之眾大兵壓境龍勒城下??商ь^一看到高大且堅不可摧的城墻,林立的箭樓,女墻內密集的弓箭手,自然不敢冒進攻城。
他們如果更多地為自身利益考量,為保存實力選擇退步自然最后。若是執(zhí)意報仇,就派遣梁汾城下叫陣,斬其頭目,應當就能喝退了。
所以謝喬當下一切行動的方針就是全力搞基建,避戰(zhàn)。
為了她的大目標,至少在明年黃巾作亂之前就要消除掉罵名與罪名,否則到時候會很難辦。
完全能夠想見,即使她斬殺黃巾賊立下赫赫戰(zhàn)功,可當她拿著軍功入雒陽城請官,當今天子、黃門侍郎、滿朝文武看到她頭頂?shù)摹局\朝篡逆】【草菅人命】時,臉上會是何種精彩的表情。
先當個縮頭烏龜吧,潛龍之時,需得隱介藏形。
大概是因為掛著【草菅人命】的標簽,謝喬將征募的公告發(fā)散下去,響應者幾乎沒有。
謝喬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這種事情她本人得少露面,盡可能交給下面去做。或者等同質化完成,百姓有了民忠之后,情況會改善很多。
就在謝喬吩咐下去,自己打算抽身離開時,一名男子站到了面前,謝縣長,算我一個,草民鄭柘。
你不怕我?謝喬納悶地問。
怕,被這樣一問,鄭柘畏懼地移開目光,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言辭懇切,草民叩謝謝縣長救命之恩,草民愿效死命,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謝喬忙把人攙扶起來,但由此更納悶了,她發(fā)糧接濟不假,但應該遠到不了效死命這樣的程度,更何況她還頂著罵名與罪名的標簽,常人唯恐避之不及。
你何出此言?謝喬問。
前日晌午,草民正準備出南門上工,正是謝縣長叫住草民贈糧。草民拿著糧食回家,正見家中妻子尋短見。若非謝縣長,我與阿荷早已陰陽兩隔鄭柘說不下去,眼中已然氤氳著淚光。
回想起來就后怕,如果當時他沒有早回家,夜里下工,打開門見到的就只能是阿荷的尸首了。他是個粗人,不會說太多好聽說話,阿荷就是他的命,如果阿荷不在了,他也沒有茍活下去的念想了。
雖是粗人,但鄭柘懂得知恩圖報。
聽他這樣一說,謝喬記了起來,沒想到當時的無心之舉真救了人的命。
好,那你替我干活吧,每日都能領到糧食,如果不夠,可以跟我說明,家中有什么需要幫襯的,也盡可能告訴我。謝喬拍拍他的肩膀,回頭示意差役記下他的名字。
謝縣長大恩大德,草民永世不忘!鄭柘雙眼飆淚,險些又要跪下去。
謝喬扶著他說:好好做事便是報答了。
從南門抽身回縣府,剛踏入府門,尹季就熱情興奮地迎上來,邊跑邊喊:謝令君,陸縣尉的狀子下官準備妥當了,請謝令君過目!
跑近了,氣喘吁吁,懷里抱著十幾捆竹簡,上書密密麻麻的字。他這幾天都在家里忙這事。這可是扳倒陸勘的大好時機,他一定得全心全力去做。早看那小子不順眼了,若不是打不過,他也不至于昧著良心討好巴結。
尹季喘著粗氣,將竹簡恭恭敬敬遞上來,請謝令君過目,全在上面了。
不必了。謝喬直接抬手擋開,腳步不停地往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