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的伙計腳下生風,添水都快忙不過來。
酒肆之中,更是熱鬧非凡。那些滯留在此、日日去官學碰運氣的文人墨客們,似乎找到了新的消遣。他們不再只是唉聲嘆氣,反而三五成群,圍桌而坐,就著幾碟茴香豆,一壺濁酒,高談闊論。討論的焦點也徹底從風花雪月、詩詞歌賦,轉向了誰的問題更有深度,誰的見解更近圣人之意。往往為了一句經文的注解,爭得面紅耳赤,唾沫橫飛,聲音能傳出幾條街去。有時爭到酣處,還會當場鋪開紙筆,引經據(jù)典,互相辯駁,仿佛自己才是得了圣人真?zhèn)鞯哪莻€。這些人一坐就是大半天,酒水菜肴消耗得飛快,賬房的算盤珠子都快磨平了。
謝喬對此樂見其成。
她當初入股這些店鋪,未嘗沒有借圣人東風,刺激梁國經濟,順便給自己回籠資金的考量。
如今看來,效果顯著。
王都之外,則是另一番熱火朝天的景象。
那一萬八千名黃巾俘虜,在經歷了最初的惶
恐、絕望與麻木后,漸漸在日復一日的勞作中找到了某種平靜。
有飯吃,管飽,雖然滋味談不上好,但比起過去吃了上頓愁下頓,甚至啃樹皮嚼草根的日子,強了不知多少倍。
身上穿著統(tǒng)一發(fā)放的粗布衣,雖然簡陋,卻也能遮風御寒。
干活是累,每天收工時骨頭像散了架,可夜里能安穩(wěn)睡在臨時搭建卻也擋風的棚屋里,不必擔心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官兵或亂匪。
最重要的是,做滿三年、恢復民籍,按人頭發(fā)放錢糧的承諾,像一盞昏黃卻實在的油燈,照亮了他們的前路。
這盼頭太具體了,具體到可以數(shù)著日子過。
三年,一千多個日夜,咬咬牙,似乎也不是那么遙不可及。
比起渠帥管亥許諾的那個虛無縹緲的太平盛世,這個承諾顯得格外實在。
號子聲在曠野上此起彼伏,俘虜們被編成百人為一隊,在手持長矛的軍士不遠不近的看管下,揮舞著官府統(tǒng)一發(fā)放的鐵鍬和鎬頭。
汗水浸透衣背,在陽光下閃著光。堅硬的土地被一下下砸開、撬松、再被奮力挖起,堆到一旁。
一條條筆直的溝渠被挖出,又被填入碎石和夯土,路基的雛形在荒野上向前延伸。
這是在修建通往各處鄉(xiāng)里的馳道,是謝喬規(guī)劃中梁國交通網絡的第一步。
要想富,先修路,此亙古不變之真理。
梁國地處中原腹地,地理位置優(yōu)越,四通八達是優(yōu)勢,但也意味著無險可守。
發(fā)達的交通網能極大地促進內部物資流通、人員往來,刺激經濟,但同樣也能讓敵人長驅直入,兵臨城下。
另一部分俘虜則在山中采石,在河邊挖沙,在林間伐木。大量的石料、木料和河沙被源源不斷地運往睢陽城郊。
這些都是升級城防所需的材料。
伴隨著一陣只有她能看見的光芒閃爍,系統(tǒng)開始自動作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