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一根沾著油污的手指。
“記住,這是老哥教你的,宇宙戰(zhàn)場第一法則?!?/p>
“這里,沒有聲音。”
油條頓了頓,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這里,沒有仁慈。”
他將酒瓶重重地頓在地上,那雙渾濁的眼中,閃過一抹血色的回憶。
“這里,只有冰冷的物理規(guī)則,和比物理規(guī)則更冰冷的,死亡?!?/p>
他看著江掠,那玩世不恭的語氣,第一次變得無比沉重。
“我以前有個兄弟,最好的那種,能替我擋炮的兄弟。他叫鐵牛,是‘先鋒號’護(hù)衛(wèi)艦的輪機(jī)長?!?/p>
“一次遭遇戰(zhàn),我們被卡拉神族的一個小隊給陰了?!?/p>
“‘先鋒號’被一道主炮擦到,連求救信號都沒來得及發(fā)出,就那么在我眼前,變成了一個無聲的,慢慢膨脹的火球?!?/p>
油條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
“我甚至來不及掉一滴眼淚。”
“因為艦長的命令,下一秒就到了?!?/p>
“‘鎮(zhèn)遠(yuǎn)號,主炮充能,目標(biāo),先鋒號殘骸,開火!’”
江掠的瞳孔,微微收縮。
油條又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液體灼燒著他的喉嚨。
“我親手按下了發(fā)射鈕?!?/p>
“因為那片正在燃燒的殘骸,是敵人最好的掩體。我們不開炮,下一秒,死的就是我們?!?/p>
“鐵牛連塊骨頭渣子都沒剩下。”
“這就是星空。”
油-條說完了,整個房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只有窗外那片扭曲的光帶,在無聲地訴說著宇宙的永恒與冷酷。
許久。
江掠伸出手,擰開了那瓶名為“深海炸彈”的酒,仰起頭,一飲而盡。
辛辣的液體,如同一道火焰,從喉嚨一直燒到胃里。
他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