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72章 焦香破幻歸真蘇（第1頁）

幻霧境的風是“惑”的。不是烈，是像裹著一層淡紫色的紗，吹過皮膚時帶著絲絲甜意，吸進肺里更像飲了一杯醇酒，昏沉感瞬間漫上頭頂——林淵一行剛踏入境域，淡紫霧氣就纏了上來，石刀上的九境紋開始泛出虛浮的紫光，虛覺境的暖黃“我在”紋竟扭曲成了西湖的輪廓，他趕緊閉氣，用指尖掐了掐掌心，刺痛感讓他勉強保持清醒，“這霧不是噬憶，是造幻——它不搶你的憶，而是織出你最念的假憶，讓你心甘情愿沉進去?！?/p>

話音剛落，身邊的蘇軾就晃了晃，眼神變得迷離，他抬手在空中虛劃，嘴里喃喃自語：“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這西湖，怎么比我寫的還美？”他往前邁了兩步，腳下的土地竟慢慢變成了湖水，岸邊的柳樹抽芽，桃花綻放，正是他筆下最盛的春日西湖，“我竟回到了杭州……這里才是我的歸處。”他伸手去摸湖中的倒影，完全忘了身后的伙伴和護憶的使命。

李清照緊隨其后陷入幻境。她身上的衣衫變成了素雅的宋錦，腳下的石板路變成了青州故居的庭院，院中有一張書桌，桌上擺著她未寫完的《醉花陰》，“薄霧濃云愁永晝，瑞腦銷金獸……我怎么回來了？夫君還在等我填詞?！彼跁狼埃闷鹈P，指尖碰到筆桿的瞬間，眼淚落了下來，完全沉浸在與趙明誠相伴的舊時光里，對林淵的呼喊充耳不聞。

謝靈運也沒能幸免。他眼前的景象變成了永嘉的山水，青山疊翠，溪水潺潺，正是他當年踏屐尋幽的地方，“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這才是山水之樂！”他興奮地往山間跑，腳下的石子路崎嶇卻熟悉，完全忘了自己是來救幻霧境居民的，反而沉浸在登山臨水的愜意中，甚至哼起了自己當年作的詩。

最讓林淵揪心的是小羽。她眼前的幻境是和鳴境的舊灶，灶火興旺，旁邊站著她早已過世的奶奶，奶奶正笑著往灶里添柴，“小羽，快過來，奶奶給你烤焦面包。”小羽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她快步跑過去，想抱住奶奶，“奶奶！我好想你！”可指尖剛碰到奶奶的衣角，就穿過了一片虛影，可她依舊不愿醒來，“哪怕是假的，我也想多待一會兒。”她蹲在灶旁，看著奶奶烤面包，完全忘了林淵，忘了九境的暖，忘了自己的使命。

林淵握緊石刀，刀上的九境紋紫光越來越濃，虛浮的幻境開始往他腦子里鉆——他看到了自己過世的師父，師父正站在和鳴境的山頂，笑著對他招手，“阿淵，過來，師父教你練刀?！绷譁Y的眼神瞬間變得迷茫，腳步不受控制地往前邁，可就在這時，刀身傳來一陣刺痛，九境紋里歸憶境的“家”字紋突然亮了，暖光驅散了些許紫光，“不行！我不能沉進去！他們還在等我救！”他狠狠咬了咬牙，舌尖的血腥味讓他徹底清醒，趕緊往小羽身邊跑。

廣場中央的幻憶晶，比想象中更詭異。那是一顆鵝蛋大的晶石，通體淡紫，表面泛著流光，晶石周圍的霧氣最濃，像一個巨大的紫色漩渦，不斷往外散發(fā)造幻的力量。晶的旁邊，趴著幾只幻憶蟲，蟲身是淡紫色的，翅膀上的紋像水墨畫一樣，不斷變幻著各種美好的場景，正是這些紋，讓幻境變得更加真實。守塔人阿幻，正坐在晶旁的石凳上，眼神迷離，手里拿著一塊不存在的焦面包，嘴里念叨著：“娘，這面包真好吃，您再給我烤一塊?！彼呀浝г诤湍锟久姘幕镁忱锶倌辏耆恢雷约荷硖幒翁?。

林淵知道，必須先喚醒小羽，她的焦面包能制造真暖，或許能破幻境。他跑到小羽身邊，晃了晃她的肩膀，“小羽！醒醒！那不是真的！你奶奶已經不在了，你的使命是護九境的暖，不是沉在假憶里！”可小羽完全不理他，依舊盯著眼前的虛影，“別碰我！我要陪奶奶！”

林淵急中生智，趕緊從懷里掏出一塊小羽之前烤的焦面包——面包上涂了九境蟲的混合腺液，還刻著歸憶境的“家”字紋，他把面包放在小羽鼻子前，“小羽！你聞聞！這才是真的焦香！你奶奶烤的面包，焦邊是糙的，暖是踏實的，不是這樣虛浮的！”面包的焦香飄進小羽的鼻腔，帶著九境的真暖，她眼前的幻境開始晃動，奶奶的身影變得模糊，“不對……奶奶烤的面包，不是這個味……”她的眼神慢慢有了焦點，看向林淵手里的面包，“這是……我烤的面包？”

“對！這是你烤的！是真的！”林淵趕緊把面包遞給小羽，“你的奶奶，希望你能帶著她的暖，護更多人，而不是沉在假憶里！”小羽接過面包，咬了一口，真暖順著喉嚨滑進胃里，眼前的幻境瞬間破碎，淡紫霧氣散了大半，“林淵！我醒了！蘇軾他們……”她看到陷入幻境的伙伴們，著急地喊。

“先烤面包！用混合腺液的焦面包，才能破他們的幻境！”林淵趕緊把陶灶架起來，小羽會意，往灶里添了把浸滿九境蟲混合腺液的柴，灶火瞬間燃起，暖光逼退了周圍的淡紫霧氣，她快速烤了四塊焦面包，每塊面包上都刻著對應的境紋——給蘇軾的是幻覺境的“真”字紋，給李清照的是傳憶境的“繡”字紋，給謝靈運的是生憶境的“新”字紋，給阿幻的是歸憶境的“家”字紋。

林淵拿著給蘇軾的面包，跑到西湖幻境旁，把面包往蘇軾面前遞，“子瞻！醒醒！這才是真的！你筆下的西湖是美，但那是過去的憶，你現(xiàn)在的使命，是護九境的暖，不是沉在過去的詩里！”面包的焦香飄進蘇軾的鼻腔，“真”字紋的暖光驅散了他眼前的幻境，湖水慢慢變回土地，柳樹桃花變成了淡紫霧氣，“我……我怎么會在這里？”蘇軾晃了晃腦袋，徹底清醒，看到陷入幻境的李清照和謝靈運，趕緊接過面包，“我來幫你喚醒他們！”

李清照的幻境最難破。她沉浸在與趙明誠相伴的舊時光里，對面包的焦香毫無反應，林淵和蘇軾急得滿頭大汗，小羽跑過來，把繡線里裹著通感蟲腺液的繡針，輕輕扎在李清照的指尖，“清照姐！醒醒！你當年填詞，是為了記錄真情，不是為了沉在假憶里！你的詞，應該用來喚醒更多人，不是困住自己！”繡針的刺痛和面包的焦香同時作用，李清照眼前的書桌慢慢消失，庭院變成了淡紫霧氣，“我……我這是在哪？”她晃了晃腦袋，看到身邊的伙伴，瞬間清醒，“抱歉，我差點沉進去。”

謝靈運的幻境相對容易破。林淵把面包往他面前遞，“靈運！你當年踏屐尋幽，是為了感受山水的真，不是為了沉在假的山水里！這才是真的暖，真的樂！”面包的焦香和“新”字紋的暖光，讓謝靈運眼前的山水慢慢破碎，“我……我竟被幻境騙了！”他清醒后，趕緊和林淵一起，往阿幻身邊跑。

阿幻的幻境最持久。他困在里面三百年，對面包的焦香毫無反應，小羽把面包放在他手里，又把阿噬娘的舊帕（之前忘了還給阿噬，意外帶在身上）放在他面前，“阿幻！醒醒！這才是真的焦香，這才是真的暖！你娘希望你守著幻霧境的居民，不是沉在假憶里！”舊帕上的暖光和面包的焦香同時作用，阿幻手里的假面包慢慢消失，他眼前的娘的虛影也開始破碎，“娘……這不是真的？”他的眼神慢慢有了焦點，看向手里的真面包，“這才是焦面包的味……我記起來了！我是阿幻，是幻霧境的守塔人，我要守著居民，不能沉在幻境里！”

可就在這時，幻憶晶突然震了一下，淡紫霧氣瞬間濃了十倍，蘇軾、李清照、謝靈運的眼神又開始變得迷離，“不好！晶在加強幻境！我們必須盡快毀了它！”林淵握緊石刀，往幻憶晶沖，刀上的九境紋爆亮，暖光逼退了周圍的霧氣，他用刀往晶上砍，“當”的一聲，刀被彈了回來，晶壁上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晶壁太硬！得用混合腺液和憶核碎粒！”

小羽趕緊把一塊嵌滿憶核碎粒和九境蟲腺液的焦面包，往晶上扔，面包落在晶壁上，暖光漫開，晶壁上瞬間出現(xiàn)一道裂紋，“有用！但一塊不夠！”她又烤了幾塊面包，遞給蘇軾、李清照、謝靈運，“我們一起把面包扔在裂紋上，用暖光撐破晶！”

蘇軾、李清照、謝靈運接過面包，同時往晶的裂紋上扔，面包的暖光匯在一起，裂紋越來越大，幻憶蟲撲過來想保護晶，卻被面包的暖光化成了淡紫霧氣，“林淵！用刀砍裂紋！”阿幻喊著，把自己手里的面包也扔了過去。

林淵握緊石刀，把九境的暖全部注入刀中，刀上的九境紋亮得刺眼，他大喊一聲，用盡全力往晶的裂紋上砍，“當——”一聲巨響，幻憶晶瞬間碎成無數(shù)塊，淡紫霧氣像潮水一樣往外涌，卻被周圍的暖光逼得慢慢消散。

晶碎的瞬間，境域里的淡紫霧氣全部消散，天空露出了淡藍色的光，陷入幻境的居民們紛紛清醒，有的茫然地看著周圍，有的抱著身邊的人哭，“我終于醒了！我以為再也回不來了！”阿幻看著清醒的居民們，眼淚落了下來，“娘，我做到了！我毀了幻憶晶，救醒了大家！”

林淵的石刀，在暖光的照耀下，九境紋恢復了原樣，他往邊界的方向望，遠處的霧里，竟泛著點淡綠的光，“阿幻，你知道那是什么境域嗎？”

阿幻順著林淵的方向看，眉頭皺起來，“我娘說，那是‘枯憶境’，境域里的土地全是枯的，沒有草木，沒有生機，居民們的憶也像枯木一樣，沒有溫度，哪怕記得娘的烤面包，也感受不到暖，比幻霧境更讓人絕望。”他的聲音沉下來，“娘說，枯憶境的憶，是‘死憶’，沒有暖，沒有情，只是單純的記憶碎片，那里的居民，活著和死了沒區(qū)別。”

林淵點頭，握緊石刀，“看來，我們得去枯憶境看看，不能讓居民們永遠活在沒有暖的枯憶里?！彼聪蛐∮稹⑻K軾、李清照、謝靈運，“枯憶境的危險，可能比幻霧境更讓人無力，你們愿意一起去嗎？”

小羽笑著點頭，手里拿著塊焦面包，往林淵手里遞，“有焦面包的暖，有九境的情，再枯的憶，我們也能讓它重新發(fā)芽?！碧K軾也點頭，“憶的本質是暖，是情，只要有真暖真情，枯木也能逢春，我去?！崩钋逭蘸椭x靈運也跟著點頭，“一起去，給枯憶境的居民，帶去暖，帶去情，帶去活下去的希望?！?/p>

阿幻看著他們，把自己手里的焦面包往林淵手里塞，“這是我娘當年烤的面包碎，雖然涼了，但藏著娘的暖，或許能幫到你們?！彼钸呑撸拔視刈』渺F境，讓居民們恢復正常的生活，你們要是需要幫忙，就往憶核里輸暖光，我會想辦法幫你們?！?/p>

暮色降臨時，幻霧境的淡紫霧氣已經徹底消散，天空露出了璀璨的星光，憶核的光像顆小月亮，照亮了整個境域，居民們圍著陶灶，烤著焦面包，唱著歌：“幻霧散，晶破碎，真暖一縷喚君歸，假憶空，真情貴，焦香相伴永不悔……”幻憶蟲（已經恢復本能）領著幾只小蟲，往枯憶境的方向飛，翅膀的暖光像串燈，照亮了新的路；痕網(wǎng)的金光也往霧里飄，網(wǎng)眼的“破幻”痕里，纏著焦面包的紋、松脂的暖、繡線的情、憶核的光——和鳴境的暖，要帶著九境的“枯木逢春”，去喚醒枯憶境的人，去讓每個回憶，都能記著“憶的本質是暖，是情，哪怕枯了，也能在真暖里重新發(fā)芽”。

（本章約4800字）

【下章預告】

林淵一行抵達枯憶境時，才發(fā)現(xiàn)這里比幻霧境更絕望——境域里的土地全是深褐色的焦土，沒有一棵草木，沒有一絲生機，天空是灰蒙蒙的，連風都帶著枯澀的味道。居民們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手里拿著各種舊物（焦面包碎、舊木鏟、舊帕子），卻面無表情，哪怕小羽把剛烤好的焦面包遞到他們面前，他們也只是機械地接過，咬一口，沒有任何反應，像在吃毫無味道的土塊?？輵浰碌摹翱輵浘А保且粔K灰褐色的晶石，表面沒有任何光澤，晶里裹著無數(shù)干枯的記憶碎片，沒有一絲暖光；守塔人阿枯，手里攥著娘的舊鏟，鏟頭的焦紋已經干枯，他能說出娘烤面包的步驟，卻感受不到任何暖意，甚至忘了“暖”是什么意思。林淵用石刀的九境紋往枯憶晶上砍，晶沒有任何反應，反而讓石刀的暖光也變得枯澀；小羽烤的焦面包，在枯憶境里，竟慢慢失去了香味和溫度，變成了一塊普通的面包干……